苏狗剩被沈金焕追得狗急跳墙,慌不择路,本来在路上走着合适,却插斜从地里跑了过去,勿忙之间从一个硷畔上跳了下去,一下子跌了个狗吃屎。
这一跌不要紧,却惊动了硷畔底下正在忙碌的几个人。
硷畔下面是连片不平的七八块麦地。麦子收割后这几块地就成了空闲地。公社打算对这几块地进行平整,在这儿组织几个村子集中搞夏季农田基本建设会战。
支书苏新明带着公社的水利员和本大队的两个生产队长,正在这里现场查看地形,看看大概有多少面积、能上几个村的劳力,以便下一步统一规划设计,全面部署整个农建工作。
苏狗剩猛然跌下来后,把几个人正在忙活的人吓了一大跳。当苏新明看清是自己的儿子时,心里不由扑腾一下,赶忙跑上前去搀扶,又急着问:“狗剩,这是怎么啦!”
苏狗剩一看是自己的老爸,也忘记了疼痛,来了精神,忙说:“爸,快去,沈金焕和田香草在上面的玉米地里……”
“在玉米地里,怎么了?”苏新明追问。
“你们快去,看迟了……”苏狗剩急着喊。
几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箭一般地快步向着上面的玉米地里跑了过去。
玉米地里。
当田香草委屈地跌在沈金焕的怀里时,他的心里顿时难受极了。自从苏逢民去世之后,这苏狗剩已经三番五次对田香草进行骚扰。今天要不是他及时赶来的话,后果又是不堪设想。他用手为田香草擦去脸上的泪花,捋顺有些散乱的头发后,又去帮她整理裤子时,才发现她的裤子却被苏狗剩撕破了。
“香草,把你的裤子整理一下。”沈金焕边说边用手帮她去整理。
这时,苏新明带着一伙人冲了进来。
“好你个沈金焕,青天白日竟然在玉米地里干见不得人的事!”苏新明气冲冲地说着,上前就去抓沈金焕。
“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把你的嘴放干净一些。”沈金焕一听苏新明竟然把脏栽给自己后,不由得火气冲天,“先去问问你那猪狗不如的儿子后,再来陷害其他人也不迟!”
“问什么问,”苏新明更是底气十足,“我们几个人把你们两个狗男女都逮到了现场,你刚才还帮着香草提裤子。人证物证齐全,还背着牛头不认脏,难道说要我们冤枉你不成!”
田香草瞬间被激怒了,气得牙齿都在发颤:“你那像猪一样的儿子把我拽进玉米地里,连我的裤子都撕破了。是金焕及时赶过来才救了我。”
苏新明听田香草说是苏狗剩欺负她,马上就有理由了:“我说香草啊,你别老胳膊肘朝外拐。狗剩是你岁爸,他会欺负自己的侄儿媳妇吗?你诬赖狗剩也得寻个充足的理由么。就说狗剩欺负你,这停干晌午,沈金焕又从哪里蹦出来救你呢?还不是你俩相约好来这里的!”
田香草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五爷,你,你,你咋血口喷人呢?你,你枉为长辈!”
沈金焕也看出苏新明在嫁祸于人。一时之间,沈群荣为他提供的消息又在脑海里回荡。作为大队的支书,在关键的时候断送了他的前程。此事又给自己寻来。想到这里,新仇旧恨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拳头捏得咯咯响,只问了一句:“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怎么,没说完又怎么?”苏新明反问。
沈金焕抡起胳膊,一拳头打了过去,打在了苏新明的胸膛,紧接着一脚又踢在了他的腿上。愤怒的骂道:“狗日的,白当了多年的支书。你和你儿子一样,父子两个都是瞎种。”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沈金焕的又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苏新明的脸上。
其他几个随同人这才一齐扑上前来,紧紧地把沈金焕缚住。
苏新明这下子恼羞成怒,大喊:“还愣着干啥,把这两个狗男女带到大队办公室处理走!”
其他几个人听支书这么一说,便拽着沈金焕要走。
“等等,我会跟你们去的,我也会把谁是谁非讲说清楚的。”沈金焕说着,脱下了自己的白短袖衬衫,交给田香草说,“用我这衣服把你的身子护住,猪日下的那个坏种不要皮脸,把你的衣服撕烂了,可你自己总得顾脸面么!”
苏新明从话音中听出这是在骂他父子俩,只好硬忍着,心里却在盘算,小伙子,别猖狂得太早,这一次我要是不把你送到牢靠处,我就不是苏新明。
田香草只好把沈金焕的衬衫围在自己的腰间,用以遮挡住裤子被撕破了的地方,气咻咻地跟在几个人的后面。
沈金焕呢因为把衣服脱给了田香草,自己只好光着上身,在烈日下跟着他们一伙往回走。
走到下面的麦地路边时,苏狗剩竟爬到了路边上等着。这个二货从硷畔上跳下去后,竟把一条腿绊骨折了,站不起来了。他哭着说:“爸爸,沈金焕把我这条腿打坏了,疼死我了,现在我都站不起来了,无法走路。”
苏新明一听更来气了,冲着沈金焕问:“小伙子,够狠毒了,竟然连狗剩的腿都打坏了!”
沈金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反问道:“你儿是猪,你也长了个猪脑袋。我把你儿腿打坏了,他是从玉米地爬到这个硷塄底下的,还是跑过来的?”
“你,你!”苏新明气得张口结舌。
经沈金焕一问,其他几个人的心里也听出了个中三味。
只是两个生产队长倒霉了,那个二货走不动了,他们两人只好一人架上他一只胳膊,硬是把他架着往回走。
一路上大家表情各异,无人说话。
快到村口时,沈金焕提出:“有天大的事,我跟你们到大队办公室去说清楚就是了。让香草别去了,她本身让猪欺负了,也是无辜的,没必要让她跟上陪桩。再说,她眼下可怜得连裤子都让猪撕扯了,跟在你们几个男人的屁股后面成何体统!”
其实苏新明心里清楚这桩事应该是怎样的,让田香草跟上去办公室后,肯定和沈金焕的口供是一样的,这样对他是极为不利的,也就顺口说:“香草,那你就回去吧!”
田香草瞪了苏新明一眼说:“到大队办公室让你那二货儿子好好把他的丑行交代清楚,别再冤枉金焕了!谁瞎谁好,众人心里有杆秤。”说毕,顾自转头就走。
“你,你!”苏新明真想重新把田香草也叫到办公室里也好好整治她一下。可心里还是清楚的,回香草说得越多,苏狗剩露的馅越多,还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苏新明把沈金焕带到大队办公室后,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假如用农村土皇帝的办法去对付他,出拳打骂的话,他还没有沈金焕个头高,劲头大。沈金焕在玉米地里敢打他。他如果在大队办公室打沈金焕的话,对方肯定敢还手打他。说真的,他还打不过沈金焕呢。靠两个队长出手去打,一村一院的,他俩肯定不惹这个人,是不会动手的。靠公社的水利员去打沈金焕,也不可能。
这阵子,倒让苏新明进退两难,不知怎么才好,白白把沈金焕放走呗,他又不甘心。
这时,苏狗剩却在一边哭丧着脸嚷嚷道:“爸爸,我的腿疼得要命!我要住院去治疗!”
这话倒提醒了苏新明,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受了伤,伤势轻重还说不来呢。就对沈金焕说:“你把狗剩打成这样子,你现在找一辆架子车,把他送到公社卫生院去治疗!”
沈金焕冷冷地怼了一句:“要我给你儿看病的话,你就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再说。还有事没事?没事的话,我走了!”说毕,从大队办公室的门里出来,回家去了。
苏新明看自己拿沈金焕没法,自言自语:“牛大自有缚牛之法,就让你娃再蹦哒两天。”
最后,他只好让两个队长用架子车把苏狗剩拉到公社的卫生院去住院治疗。到了公社机关所在地后,肯定忘不了向公社领导及时汇报,并向县公安局报了案。
这天下午,这件事却在桃树坡大队传得沸沸扬扬,不断发酵。并出现了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苏狗剩趁田香草在地里摘辣椒的机会,把她拽到玉米地里欲行不轨时,被从县城回来的沈金焕撞见了,赶跑苏狗剩,救了田香草……
第二个版本是:沈金焕和田香草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利用中午人少的机会,到玉米地里去幽会,却被苏狗剩发现了。苏狗剩跑去捉奸时,沈金焕恼羞成怒,竟然把苏狗剩的腿打坏了……
庄稼人喜欢说东家长两家短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对事关男女的绯闻更加热心,这个话题还是热闹了一阵子。
也有人提出来疑问,苏狗剩那货是捉奸的料吗?只要他自己不行奸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