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言回到芸香苑,吩咐道:“把人都叫来,我要问几句话。”
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和护卫从来没见过叶酌言对下人发火,一时间面面相觑。
“前几日我没怎么出门,许多新鲜事情都不知道,也没人同我说上一说,比如,我芸香苑的消息能值多少钱了。”叶酌言面露讥笑,声音冰冷如刀,吓得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赶紧低头。
叶酌言轻哼了一声:“谁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你如果现在主动承认了,我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不会斥你骂你,不动你一分一毫。可如果让我自己查了出来,你绝对走不出芸香苑。”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抽泣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叶酌言压下怒气,问道:“你都和哪些人说了?”
“奴婢只同一人说过。几天前,奴婢去鸣江楼给小姐买五香鸽,被一位公子拦了下来,他让我每日将小姐的情况告诉他,一条消息值一两银子……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两银子?看样子我的消息不算值钱。”叶酌言浅浅一笑。
“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丫鬟朝她磕着头,不住掉眼泪。
叶酌言淡淡道:“今日你带着我一起去。回来之后,你就跟着秋月去找管家,以后换个院子伺候。秋月知道怎么说吧?”
“就说小姐喜静,院里用不了这么多丫鬟?”秋月试探着问她。
“嗯。”叶酌言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几人,话锋转冷,狠道:“这一次我念她是初犯,便不多追究,日后若是还有人胆敢泄露我芸香苑的半点风声……”
冰冷的声音骤然一停,一道寒意彻骨的刀光映入了几人的眼睛。
纪云坐在鸣江楼的雅阁里等了许久,那丫鬟才终于出现。
“今天她又干什么了?还是关在屋里关了一天?”纪云打了个呵欠,不问反答。他听那丫鬟说这番话已经听了几天了,一边抱怨叶酌言实在无趣,一边又不死心,非要每天来听听她的消息,指望着哪天有点新鲜的。
丫鬟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赶紧走了。
“喂!酬金还没给你呢!”
纪云朝着她的身影喊了一声,那丫鬟只回头道了一声:“多谢公子,不必了。”便匆匆下了楼。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个个都古怪得很。”纪云摇了摇头,下楼离去。
穿过人山人海的永安街,路经一条小巷,纪云皱了皱眉,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得他头皮发麻。
纪云猛然回头,一道淡蓝色身影一晃而过,他还没看清是谁,双手就被人狠狠地反扣住,再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
这个人虽然十分凶悍,但是好像没有杀意。纪云嗷嗷叫道:“哎哟哟疼死了,你谁啊,小爷招你惹你了?”
钳着双手的力量突然松开,纪云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又换了副恶狠狠的表情,这才转过身来。
“你……哎呀原来是叶大小姐。”看清来人冰冷如霜的脸后,纪云突然结巴起来。
谢池羽府上,纪云的惨叫声和抱怨声此起彼伏。八壹中文網
“疼死了!这个叶家大小姐就是个母老虎!不不不,母老虎都没她可怕!”
“落苏你轻点,我怕我胳膊没被她拧断,反而被你弄断了。”
“纪少爷,你这只是轻微脱臼,没你嚎的那么疼。”落苏忍下白眼,替他上完最后的药,又故意拍了拍他的胳膊,惹得屋里又响起一声凄惨的嚎叫。
“活该。”谢池羽话不留情,只当是看好戏,“你天天去听她的消息,她居然没把你好好打一顿。”
白如霜想起了叶酌言在灵犀洞的凶狠模样,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纪云气呼呼的指了指白如霜,又朝谢池羽道:“什么叫居然没把我打一顿?靖王殿下你的心是不是长偏了,不替我出头反而说风凉话。”
“替你出头,让她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你可真会为我着想。”谢池羽的语气懒懒散散,自顾自拎起茶壶,沁人的茶香盈满了杯盏。
“我去打听消息,不都是为了你?”纪云哼哼道。
“为了我啊?那你说说,除了她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这句话之外,你还为了我打听到了什么?”谢池羽送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笑眼看他。
纪云只当没看见他眼里的嘲笑,换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虽然她的那个丫鬟还是没说什么,可我的另一个眼线看到她今天出门了。”
“你们猜猜她去了哪里?”
谢池羽几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他。
“宣王殿下的府邸!”
“千江亲自来接的她!再猜猜她坐的什么马车?”
“唉你们怎么都不接话,她坐的宣王殿下出门时用的专属马车!”
纪云眉飞色舞的在那里说着,直至落苏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才发现谢池羽早已把视线移向了别处,不置片言。
白如霜看着谢池羽,迟迟等不到他开口,就说:“大比那日,我无意中见到宣王殿下对她很是关心,还送了她疗伤的药。”
“看我干什么?我又从未想过她会与我们站一条线。”
谢池羽最终满不在乎道。
连日阴云漠漠,白蒙蒙的阳光没有一丝暖意。
叶酌言坐于窗边,接连几天都在仔细研究着羊皮卷上记载的阵法,不由得赞叹星渊运阵高妙,深谋远虑。
星渊拟出的阵法能修复并滋养神树内外部破损的结构,逆转摧枯拉朽的困境,施阵者用灵力维持阵法的运行,而并非像她上一次那样用自己的灵力供养神树,这样一来,对施阵者的伤害会小很多。
秋月端了一碗羹上前来,见叶酌言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小姐歇歇吧,先把这碗羹喝了。”秋月笑吟吟的将碗递给叶酌言,扫了一眼羊皮卷,夸道:“这字真好看。”
“嗯。”叶酌言点点头。这字迹工整大方,应规入矩,虽然少了些阳刚之气,却也能从一笔一划中看出执笔之人心思敞亮,正所谓字如其人。
心里这样想着,叶酌言又拿过羊皮卷看了看,之前她一心关注上面写的内容,也没怎么认真瞧这字迹。
可没过多久,秋月就发现叶酌言绷起了脸。
她想起了灵犀境里星渊那封不知道要写给谁的信,信上的字迹与眼前这羊皮卷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羊皮卷上的阵法是星渊自己写的原稿,不是谢时安默出来的!
她想起了祭司府上那些被人小心撬开的锁,那些空落落的、失去秘密的锦盒。这张羊皮卷的来历其实是这样的吗?
皇室之人说的话,总有几句是不能信的。
叶酌言的心里不舒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