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从中选取一个。”萧成光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他和顾玠并肩站在武官列首,萧成光头发花白,出言仍旧固执。
那有个言官为人老实,为顾丞相一友人,他皱眉稳实道来,“萧大将军,这并不是和硕公主的问题,西凉这是公然挑战我们大楚的脸面啊!再者,这几年前,西凉与大楚一战后,将军虽带领大楚将士们险胜西凉,但西凉太子早已登基,今时不同往日,西凉这是野心昭昭啊!!!”
另一位满脸横肉的纨绔侯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板笏别在腰间,凉飕飕地瞥了萧成光一眼。
他娘的,他早就看萧成光不顺眼了,平日里还摆着一副臭架子,也不看看自己这么多年的功绩还比不上一个后来的晚辈顾小侯爷。
于是,这纨绔侯看了看萧成光,用语刻薄,眼神意味深长:“怕不是萧大将军刚纳了一位西凉小妾,正宠着吧,被西凉牵了心去!”
“你!!!”
他为大楚效力,这丫的还在吃朝廷的软饭!!!这丫的又做了什么大事?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萧成光与纨绔侯早已积怨已久,如今见纨绔侯为顾党说话,他怒气横生,脸上花白的胡子被出的热气吹起来,手背青筋暴起,眉心跳动着,举起手中的板笏狠狠砸向那纨绔侯。
萧成光是武官,力气自然大得不得了,那一板子下去,这纨绔侯不死也得断一只手。
朝廷上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嗡嗡震耳。
“萧成光!你造反了你!”一些言官举着板笏急道。
看着萧成光那一板笏就要砸上去,众人却没办法阻止,情急之下,众人只见萧成光举起板笏的手忽地停顿在空中。
那位顾家说话的纨绔侯,看向萧成光身后的少年,感动得泪流满面,对他感激涕零:“顾……顾小侯爷!”
萧成光上了年纪,力气没有顾玠的大,自然挣脱不开,过来一会,顾玠悠悠然掀起极薄的眼皮,扫了萧成光一眼,淡然地放开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站着,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萧成光。
萧成光见他这个样子更恨得咬牙!顾玠如今手握重权,他一半的兵权都跑到顾玠手里,皇帝还下旨让顾玠镇守本应他镇守的西凉,叫他如何不恨!?
再者,他镇守西凉多年也没见皇帝给他封侯赐府。
顾玠这丫的不过就出了一次征而已!
顾玠如今权倾朝野,野心怎么可能没有?这丫的顾玠这时候,装什么清高?萧成光恨得牙痒。
朝中众臣大多都对顾玠这个小辈多有敬佩,他权重,战功赫赫,所以他这一出手,朝中的总算稳定下来。
皇帝身边的太监清嗓,“咳”了一声,捏起尖尖的嗓子喊道:“安静!!岂敢御前造次!?”
明黄龙袍加身的男人扫了一眼萧成光,随后目光落在顾玠身上,眼神透出一丝欣慰:“顾卿,今日多亏有你。”
顾玠两手交握着板笏,揖了一礼:“臣不敢当。”
楚承点点头,不愧是他当做儿子的人,做事让他放心。
皇帝又道:“萧将军,今日你实在失仪,罚俸半年,退下反思吧。”
萧成光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撇了皇帝一眼,掸掸身上的灰,昂着头走了出去。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大为头疼:“顾卿,你可无事?”
“臣无事。”顾玠作揖淡淡回道。
楚承看向顾玠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宽慰。
试问一个不吵吵嚷嚷,却在关键时候极为出力,又不抱怨的臣子,谁不喜欢呢?
“今日便罢了,和亲之事往后再说,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他身后的阿监唱和尖嗓:“退朝!”
一群百官大臣跨出大殿门,退散开去,顾玠正想与顾严河举步离开,那太监却从阶上跑了下来:“小侯爷,小侯爷。”
顾玠看了顾严河一眼,顾严河点头,知道皇帝有事找顾玠,便示意自己先离开。
顾玠才问:“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太监抱着拂尘笑起来:“小侯爷按大楚时律,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陛下素来看重侯爷,便想问问侯爷可否有心悦的姑娘,可否看得上哪位公主?陛下隆恩,有意为小将军指婚。”
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之后,顾玠眉眼间藏着少年的傲气,他头上戴着长翅黑帽,身上红色圆领袍官服无端惹得秋日落叶也没了半分色彩,举着板笏向阶上的皇帝回了一揖。少年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渺远,神色淡漠,掷地有声地回道:“回陛下,臣,暂无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