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漫天星河,随意点缀这浩淼暮色,用一抹深邃的苍茫,卷纬这深秋夜寒的月亮,凝一丝相思的心结在天边。
“姑娘自从秋猎回来之后,似乎就开心了许多呢,你瞧,也注重打扮了。”小姚站在她身后,惊异于她身上的变化,小姚放下手中的药碗,来给她的发髻簪上的发簪,“听说那日太子来找过姑娘?”
想起楚瑾,渺渺皱了下眉,轻淡地“嗯”一声,注意力又偏在首饰盒里静静摆放着的梅花剑簪。
小姚对着铜镜,对镜中的人簪着发髻:“快要入冬了,这新年瞧着也要到了,看来今年咱们顾府还是不能团聚,咱们侯爷领旨要镇守西疆,新年是不能一起过了。”
虽然那日撞破小侯爷对姑娘有那番心思,但到底一家人,年年不能团聚,聚少离多,到底会思念。
渺渺眸中暗淡了一下,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给小姚说话,呐呐道:“他便那么急着走么?”
“没办法呀,如今朝堂上水深火热,萧家与咱们顾府抗衡,朝中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边疆形势更是水火不容,危在旦夕。
听说前几日太子殿下似乎用了四皇子母妃一族卖官卖爵的证据逼迫四皇子,四皇子便像陛下提出退居封地,在江南偏安一隅。陛下虽听闻是太子逼迫,十分恼怒,但还是允许了四皇子的请求。”
小姚说道,“尚书又因二小姐成为太子良娣,不得不为太子殿下招风竖旗。”
渺渺眸光扫过小姚手腕一处的血痕,淡淡点头。
这些她都是知晓的,陛下也想用顾家打压萧家,而楚瑾正任用萧家。
楚珏被关宗人府,楚玧为人太过温润,在楚瑾面前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虽然将自己弟弟逼去江南偏安一隅,是让皇帝寒心,但皇帝也在考量犹豫楚瑾,是否胜任这个冰冷的位置。
胜任?怎么不胜任?
渺渺冷笑,杀忠臣,不顾关外百姓,拉拢西凉,送宗室女子和亲,任由外戚任意妄为。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他做的?
他还真是“胜任”。
“姑娘。”小姚对她说,“听闻今日小侯爷上完早朝,便要走了。”
闻言,顾疏渺心一揪,眉心动了动,却没继续这个话题:“长安费成六侯那边怎么样了?”
“派人去看了,姎儿虽成了十三姨娘,可上头还有这么多位呢,谁是省心的料?再者着六侯这两月便又多纳了几位不好惹的主儿呢,听说姎儿还惹了三姨娘不快,被打了还记大棒,六侯可没说什么,怕过不久就要将她给忘了。”
渺渺点头,用螺子黛给自己描了眉。
很好,就这样利用完,慢慢磋磨她。
这个手段,还是前世她在楚瑾那儿学的,那时候他身边的姎儿可是十分得意。下一个是程轻妘,再下一个便是楚瑾。
一个,一个,慢慢来。
“对了。”渺渺放下手中的螺子黛,转头问小姚:“派人去查了楚珏秋猎前几日府内有什么可疑的人?”
她在程府那一次对楚珏下手,萧量知道,但是以萧量的性格,不会给楚珏透露得太多,他清楚楚珏的性子,说不好,他自己告了密,却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所以一定是有旁人给他说的。
但又不会是萧家,楚瑾。
楚珏和楚瑾本就是水火不容,楚珏再傻也不会傻到,信了萧家人的话。
日出刚浮泛出浅红色,晕染了天边的云彩,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空,雄鹰轻拍翅膀飞过,阳光洒在屋顶,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而此时此刻的大殿上,却不如外头的光景和谐。
大殿内,几位言官正与一位武将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一位言官举着板笏抬脚踏出一步,站了出来:“微臣一位,这西凉提出和亲实属是对我大楚的威胁!!!”
他振振有词,声音极大。
“臣附议!西凉在我大楚西疆已是制霸的地位,这几年来,萧大将军不仅没有作为,还险些丢了一座城池,若是不除,恐生后患呐!”
萧成光举着板笏站出来,花白的胡子一吹,眼底深沉:“陛下,西凉一直安分守己,再者,频发战事对边疆百姓不益,且还是答应西凉,派一位公主前往和亲。”
另外几位言官听了却摇头:“这和亲向来都是皇室册封宗室王女郡主为公主,可西凉这回点名要的是大楚王室公主。”
“九公主尚且年幼,八公主贵妃娘娘所生,萧大将军恐怕也不肯吧,上头几位公主均已嫁人。除了敦善和硕公主和良纯和硕公主。”
敦善公主是楚瑶,而良纯则是楚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