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和,清和湖风吹拂脸颊与碎发,两只小舟在湖边越荡越远,船上女眷无不说说笑笑,俯身采荷花。
荷花娇粉,随着清澈湖水拨动而晃荡,拿在采荷人手中,无不显得人也似荷花娇俏。
顾媛音坐在船头,嘴角挂着笑意,旁边顾迢袅叽叽喳喳与小侍女们说着好玩的趣事。
显得另一小舟上三人的清寂。
小姚和芽芽想与顾疏渺说说话,可今日不知她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
二人识趣地禁了声。
直到顾媛音抬眼望向那边,吓得“呀”了一声,只见顾疏渺倒在舟上,闭着眼嘴唇发白,还在不停喘喝。
顾媛音喊道:“堂姐!”
小姚和芽芽俱吓了一跳,乱了分寸。
芽芽急道:“媛音姑娘,这怎么办,姑娘有哮喘之症。”
“让船靠岸边停,叫顾府大夫来,快!”顾媛音指使船夫往岸边划快一点。
两只小舟好不容易靠岸停了下来,顾媛音也有些乱了分寸,这好好的,怎么就旧疾复发了呢?
顾媛音抬眼见一个穿着白边素采圆领广袖袍的少年撑着伞,站在岸边。
少年长得清冷好看,身上却有与生俱来的贵胄的疏离,和生人勿近的危险,身形须长高挑,似乎与江南水墨融在一体。
他身后则是几名执剑的黑衣侍卫,旁边医官提着药箱,不停攒着额头上的汗,和他说着什么。
直至船只靠岸,顾媛音回过神,与他旁边医官道:“李大夫,你有什么法子救救我堂姐吗?听闻,她素来有喘喝之症。”
“是这样的小姐,喘喝之症向来无药除根,只能用药吊着。”
“怎么回事?”旁边少年出声,看着她。
顾疏渺也不知为何,今早喝了药之后,便一直气短胸闷,突然喘不上气。
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抓着船沿,浅天水碧锦纱广袖落在水面上,浸湿了。
小姚将不停哮喘地顾疏渺扶坐起来,刚想说话。
顾媛音飞快地瞟了少年一眼,脸不由地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堂哥……我今日邀堂姐赏玩,不曾想……”
顾玠显然不想听了,他冷眼看着小姚怀中的少女,俯身将少女打横抱起来:“自作自受。”
小姚和芽芽也跟着顾玠跟了过去,顾媛音本想跟过去,顾迢袅却拉着她的袖子。
“小茶?”顾媛音看着小姑娘,疑惑不解为何拉她。
“二姐姐不能去,那个哥哥……”顾迢袅想到二伯母府上那个大夫被顾玠活活折磨死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说,“很……很危险。”
大姐姐都去了,但袅袅觉得他不会伤害姐姐的。
“顾玠?怎么会危险。”顾媛音觉得有些好笑,蹲下来摸摸小孩的脑袋,“小茶,那个哥哥,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呢。再说了,堂姐如今定然是很难受的,我去陪着堂姐。”
顾迢袅急得跺脚,可想到顾疏渺,她一抿唇又叹息。
好吧。
“将军,顾小姐的药熬好了。”
那大夫将盛着褐色药汁的药盏递给小姚,对顾玠行了一礼,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李晏将一根银针拿出来,放在药汁中,见银针没有什么异常,才收了手。
小姚端着药盏,舀起药汁,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
顾媛音与顾迢袅一齐来到顾疏渺院中,却见小姚和大夫等人出来了,正疑惑询问小姚怎么出来了?
小姚道:“姑娘醒了,将军便让我们退了下去。”
顾媛音顿了脚步,正听见二人的对话:“顾子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少年声音懒洋洋地,带着轻笑。
“我说楚瑾便惹怒了阿姐,阿姐,说要给我找一个温柔端庄,诗书才情皆上呈的女子,除了那程轻妘,谁都可以,那如果是阿姐呢?”
顾媛音靠进屋子外,静静听着,听闻此句先是吓了一跳。
顾疏渺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顾子行!”
这顾玠竟然为了程轻妘来气她!当年真是白救了他这个白眼狼!
听着屋内的对话,顾媛音想着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正想转身走。
可顾迢袅听见二人在屋内争吵,担心顾疏渺会被顾玠杀掉,拉着顾媛音的手闯进来。
顾媛音来不及阻止,抬眼便看见这副场景。
少年一只手扣住顾疏渺的下巴,两人离得有些近,正一问一答地质问着。
顾媛音慌忙垂下眼:“小茶听闻堂姐身子不好,便想来瞧瞧,堂姐喘喝之症可好些了。”
顾疏渺别过脸,退了几步,与顾玠拉开距离,才对顾媛音淡笑答道:“旧疾不必挂心,喝了药便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