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换卧铺(1 / 1)

乘务员皱眉。

李秀娟生怕他不答应,竭力说:“我那个朋友是糕点厂,厂长的女儿!”

“他的爷爷,跟几个伯伯都是烈士,国家为了补偿照顾他们,还让他们家住了糕点厂唯一的楼房,那可是三层楼的小洋房哩。”

“我朋友的妈妈在国营饭店当大厨,她家可有钱了!”

“就那个短头发,脖子上扎黄色丝巾的姑娘。”

乘务员一听,李秀娟的朋友是烈士之后,爸妈又都在国家单位工作,再听她说起脖子上扎黄丝巾的,脑海立即浮现起覃秋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乘务员下意识就松开了,“好,不过你得在到下一站之前补票,不然还是得下车。”

“好!”李秀娟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找我朋友!”

她转身踩着有些摇晃的火车车厢绿皮地板,往回走。

撞见几个穿着体面的人去餐车用餐。

她让道,将身子贴着火车车厢壁。

刚站好,她就看见宋玉也在其中,不由愣了下。

她是知道宋家有钱,宋玉也得宠,但没想到宋玉这么有钱,居然能上餐车吃饭。

宋玉在要路过她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甚至有了想要找宋玉借钱的冲动。

但!

她很快想到宋玉告诫的话,让她以后滚远点。

瞬间,到了喉咙的话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而宋玉也像是压根没有看见她一样,从她身边走过。

她扭头望向宋玉,看见宋玉被餐车乘务员拦住了。

宋玉也不慌,也不知道笑着说了什么,那位乘务员就转身走了。

宋玉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火车车厢壁,像是在等乘务员。

李秀娟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必须赶在火车到下一站前,找覃秋迎借钱补票,不然会被赶下火车的。

到时候真的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急忙转身朝着之前的车厢走去。

这一路上,都是食物飘着的香味儿,饥饿感让她感到一阵胃疼。

她揉了揉肚子,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边走,她边寻思着,除了从覃秋迎那儿借买车票的钱,再找她要点吃的。

覃秋迎向来大方,而且在家里又受宠,肯定带了好多好吃的,之前上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一想到有好吃的,她走得更快了。

可走到通往原来覃秋迎所在的那截火车厢的衔接处时,她却犹豫不前。

她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被乘务员带走的。

那些人都是班里的同学,有好几个特别爱嚼舌根,不知道把她说得多难听呢!

她站了会,一边闻着传来的食物香味,一边竖起耳朵没听见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才忐忑地走过去。

她刚走进车厢,就看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声音不大,却能让她听见。

“呦!这不是用假车票混上车的,李秀娟嘛。”

“怎么回来了,乘警没有拘留她?”

“她也好意思回来,我要是她就直接从火车上跳下去,被火车碾死算了!”

“……”

李秀娟听得身子发抖,眼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她紧紧攥着拳头,忍住没有哭出来。

她焦急地在车厢里找了一圈,发现覃秋迎之前坐的位置,被一个男同学坐了。

“让让!”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生走过来,故意将她撞了下,加上火车的晃动,她身子不稳地向前扑。

坐在前面的女生嫌弃地躲开,李秀娟扑在了座位上。

女生恶声恶气地质问:“李秀娟,你干嘛!”

“假火车票欺骗不了群众的眼睛,就打算来强的,来抢我的座位!”

“你这也太猖狂了吧!”

李秀娟委屈地站直身体,“我没有,是他撞我,我才——”

“你好好说话!我怎么撞你了?明明是你挡道。”刚才撞她的男生大声嚷嚷,一脸凶相。

其他人也跟着你一言无一语地攻击李秀娟。

周围人恶意的嘴脸,喷出的唾沫星子,让她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颤抖地攥着拳头,一再压抑的委屈,被刺激的从身体里爆发,她用力反驳:

“我要真有罪!乘警会放我回来吗?”

周围的人都被她带着哭腔哭嚎声,给震住了,瞬间安静下来。

但很快有女同学,阴阳怪气地说:

“她哭什么啊,又不是我们给她假火车票。”

“就是,搞得好像我们欺负她似的。”

“……”

体育委员赵大壮看不下去了,起身皱眉道: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大家都是同学,出了事应该相互照应,你们这么落井下石算是怎么回事?”

“体育委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李秀娟了吧?”

班里嘴碎的女同学,吴秀娥起哄。

周围气氛瞬间变了味道,不少男生还跟着嚷嚷:“呕!赵大壮喜欢上李秀娟喽……”

赵大壮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忙解释:“没有的事,你们别瞎说!”

李秀娟羞怒转身跑了。

不过她没有跑远,而是跑到了火车车厢衔接处。

她刚才有注意到,覃秋迎虽然没有在原来那个座位上了,但行李还在,一准得回来。

只是,她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看见覃秋迎的影子,越来越焦虑。

难道是去上厕所了?

她又走到厕所门口等,好不容易等到厕所门打开了,走出来的却是个男同志。

这个覃秋迎到底去哪儿了?

做个火车也能到处跑。

此时到处跑的覃秋迎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继续往前面的车厢走。

前面的车厢是卧铺车厢,她想过来试试能不能换成卧铺票。

刚走到车厢衔接处,就被乘务员给拦住,“你哪个车厢的?”

覃秋迎看乘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边跟她说话,手里边不停地织着毛衣。

覃秋迎凑近了看,“阿姨,您手真巧,您这织的是衣服吧?”

乘务员阿姨被夸手巧,脸色明显缓和了些,谁不爱被夸呢?

覃秋迎又接着说:“我知道一种新的织法,叫地瓜垄,我们那边大城市里特别流行。”

乘务员阿姨,这才正眼看她。

这一看瞬间被惊艳了。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瞅瞅这皮肤跟才剥下鸡蛋壳的鸡蛋亲,白白嫩嫩;小嘴红润润的;一双眼睛黑亮眼神清澈动人,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尤其是她这身打扮!

短发上别着黄色的发夹,发夹上有毛线勾的小黄花。

她脖子上系着黄色的丝巾,身上穿着米色的衬衫,黑色笔筒裤,虽然是常见的款式,但剪裁得特别合体,穿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洋气。

乘务员阿姨视线又回到了她的发卡上,笑着问:“你说的地瓜垄,就是你发夹上的用毛线勾出的花吗?”

“不是,”覃秋迎笑着将发夹拿下来,“阿姨您要想学,我现在就教您怎么勾花,还有地瓜垄。”

乘务员阿姨一听,开心地连连点头,将她拉到卧铺车厢,在她的床位坐下。

覃秋迎开始跟她教起来,“这个地瓜垄啊,要上面一针,下面再挑一针……”

乘务员阿姨按照她说地织了几针,覃秋迎笑着说:“阿姨您学得很快,如果能再松一点就好了。”

“怎么松?”

“要不我给您织几针看看?”

乘务员阿姨立即将毛衣给她了。

她接过毛衣,编织起来。

很快,覃秋迎就跟乘务员阿姨混熟了。

列车长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还笑着问乘务员阿姨,“这是你家亲戚啊?”

乘务员阿姨刚学会了地瓜垄,又在跟着覃秋迎学勾花,这会听见列车长这么说乐了。

她看了眼明艳动人的覃秋迎,笑着说:“她要是我家亲戚,我家可就有富咯。”

“好看又心灵手巧,嘴也甜。”

覃秋迎被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乘务员阿姨,又主动替覃秋迎向列车长打探,“还有没有空的卧铺?”

“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要有就给她匀一个空床位。”

覃秋迎心里一惊,没想到乘务员阿姨老早就看穿她心思,这会更是主动帮她说话了。

她感激地看了眼乘务员阿姨。

乘务员阿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列车长看她们这热乎劲儿,笑着说:“还真有,不过得补差价。”

人情归人情,制度归制度,他一向公私分明。

覃秋迎一听要钱,开心了。

她刚好有钱啊!开口就问,“多少?”

“你哪个站上来的,把你的车票给我看看。”

覃秋迎拿出车票给他。

列车长看了车票后,找人给她换成了卧铺票。

覃秋迎明付了钱,拿着卧铺票美滋滋地回去拿行李,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乘务员阿姨皱眉,“呀,姑娘你还没吃饭呢!”

“早知道不让你给我教这么久了。”

“没事,我带了吃的,现在回去就能吃。”

“你要是有钱啊,就去我们餐车吃,我这里有票。”乘务员阿姨将餐车饭票塞她手里。

她推脱不要,乘务员阿姨却说:“就当是我跟着你学织地瓜垄,跟勾花的学费。”

她这才笑着收下,朝餐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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