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聚宝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挤眼泪的王家祖孙三代。
在得知王要娣状告王家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就是让王聚宝一个小孩子作为主要发言的人,先行哭诉王要娣不让钱氏安心,是个不孝顺的孙女。
一般来说,小孩子不会撒谎,说的话都是赤诚真实的。
他们给席正塞了钱,只要能让王聚宝堵上围观群众的嘴,那么王家就是稳赢的——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了钱氏和米氏两个废物,还能让王家的口碑更上一层。
但是千算万算,王家人没有想到钱氏竟然将王聚宝教得这般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王聚宝今年八岁,他能说出口的话,大多是家中长辈教会的。他现在当众说出要亲姐姐将伤口展示给大家看的话,那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家?
也正如他们所想,在场的人心中升起了对王家的浓浓厌恶,席正也在心底暗骂一声,恨不得将兜里烫手的钱袋子砸到王家人的脑袋上。
这点儿银子赚的,真破坏他的好心情!
当事人郑喜巧不仅是被王聚宝吓到了,心中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悲愤更是让她下意识抓紧了衣摆,跪着向后挪了几步。
口吐恶言的王聚宝看到大家都愣住了,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王要娣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还是知道自己错了?奶说的话果然是对的,你就是一个浪费粮食的赔钱货,在家里什么也不干还占地方,活该把你卖了赚钱!娘也是错的,竟然因为你被爹卖掉了就再也不理我了,活该被打!活该进大牢!”
听他所言,围观的百姓怒火腾的一下升起,纷纷不满地看向事不关己的王家人。
不管怎么说,米氏就算是犯下了杀人的罪过,可也是他王聚宝的亲生母亲,是承受了十月怀胎的痛苦,才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还有郑喜巧,那也是和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这王聚宝竟然能在这明镜高悬的公堂之上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可想而知王家对他是怎样的娇惯,又是每日教了他什么东西!
王聚宝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着,正好让被衙役拖出来的米氏听到了,气得本就受了重伤的米氏咳出一口鲜血来。
“娘!”
郑喜巧听到了米氏的声音,赶忙爬滚着将她接在了怀里,用干净的手帕擦拭着米氏脸上的血迹。
郑纡也跟着她走上前去检查米氏的情况。
这一检查,就算是郑纡这样遇事镇定自若的人,都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米氏竟然是被打得内脏出血,四肢骨折,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生命,不然早就已经死了。
郑纡几步走到了大堂中央,看向席正振声问道:“席县令,米氏四肢骨折,内脏出血,这种情况可有郎中前来诊治?”
席正烦得不行,听他这种质问的语气,顿时阴阳怪气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医术,你把她治好了不就行了!”
“可我记得,县令将米氏关入大牢的时候,可是说要请来郎中为她治疗的啊?怎么现在却一无所知?”
“看米氏的情况,完全不像是有人治疗过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我都觉得身上疼了。”
“嗨呀,县令事务繁忙,怎么有时间去管一个杀人犯?就算是喊冤的杀人犯,那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哎呦这小娃娃说话真难听,席大人都不不管吗?”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席正听着断断续续传入耳朵里的声音,忍不住用出言提醒道:“王聚宝,这是公堂之上,是个严肃的地方,你莫要吵吵嚷嚷了。”
王聚宝不服气,叉腰跺了下地面,用一根手指指着席正大嚷道:“凭什么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你凭什么管我!”
离王聚宝最近的王连顺忍不住拽了拽王聚宝的衣服,让他别说话了。
王聚宝一下子就生气了:“爹你干嘛拽我?这些话不是你教我的吗?我的鸡腿呢?你不是说我只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你教的话就给我鸡腿吗?”
说完,他委屈地躺在地上撒泼哭闹:“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话不算话!奶说了你们都要对我好,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你们不听我的话,都该死!都去死!”
“闭嘴!”
王连顺一脚将躺在地上的王聚宝踹飞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脾气本就不好,平常每天花天酒地,根本没有管过孩子,又怎么可能对王聚宝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