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听到郑家人对话的宁县百姓们,心中却有了新的想法。
有一人拍掌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力,似是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早觉得这王家人看着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是谁了!几个月前,遥县周禹县令曾经办过一起案子,当初的原告是这儿站着的郑家人,被告就是王家人!”
此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在场百姓眼中的愤慨之意更甚。
听乌鱼村的人说,这王老太爷一家在村子里的名声不错,还开私塾教孩子们识字念书,让他们能有走出乌鱼村的底气,算是个有大功德的人。
只是王二柱娶了个胸无点墨、为人尖酸刻薄的妻子钱氏,这算是王家的唯一墨点。
但是在几个月前,在钱氏犯下烧毁房屋田地、强行夺取他人财物的事情获罪后,王家将中风瘫痪的钱氏用钱赎出并悉心照料,这件事情让王家对外的口碑又好了不少。
可这先是卖了五个孙女,又是将米氏打得血肉模糊,强迫她伏法认罪,这哪一点像是乌鱼村村民口中所说的那样?
怕不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吧!
等了半个多时辰,回到住所仔细打扮一番,又换上了崭新官服的席正终于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坐到了公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们。
他一拍惊堂木,公鸭子似的嗓音尖锐地说道:“来者何人,有什么冤屈,有何证据,速速呈上来!”
郑喜巧刚想起身,王聚宝却突然哭了起来:“大人!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我奶奶的尸体刚刚入棺,却被这不孝的孙女扰了清净。您一定要把她关入大牢,还我家清白啊!”
“岂有此理!”
席正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怒拍惊堂木,指着郑喜巧大喝一声:“王要娣你可知罪?”
郑喜巧本就跪麻了,此时刚刚站起身来。
被他一吓,脚下一软直直跪了下去,被郑纡扶住了,然后扶着她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帮她跪在了地上,自己则背手站在了一旁。
席正一看,两只大小眼一同瞪圆,一拍惊堂木,指着郑纡说道:“见到县令不跪?来人,让他跪下去!在这公堂之上不讲规矩,你难不成是想造反?”
郑纡冷哼一声,伸手拂开来拉他的衙役,寒声说道:“在下是先皇太烁十八年探花郑纡。律法规定,身有功名,见官可以不跪!”
席正倒吸一口气,拿他没了办法,转头刁难郑喜巧:“王要娣,你身为钱氏的亲孙女,竟然如此不孝,让老人家死后不得安生。这般罪名,少说要打你八十大板,你可知罪!”
郑喜巧抬头看他,眼中无悲无喜:“亲孙女?是说从小睡在柴房里,盖的是肮脏的破棉花,吃的是猪狗不如的泔水,十岁就被亲生父亲以三十两银子卖去青/楼的亲孙女吗?”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我怎知道真假?怕不是你为了救那杀人凶手,故意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吧?造谣生事者,罪加一等!”
“我娘怀孕十几次,要么没活下来,要么被掐死,就是为了能生下王家的这个宝贝金疙瘩!我们姐妹五人,招娣、想娣、盼娣、念娣、要娣,从小被王家人打到大,长大了就找个给钱多的人家卖出去。
“而我,就只是因为不顺王聚宝和王连顺的心意,就被残忍拉到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卖出去,受尽非人的虐待和欺辱。若非老天保佑,让我被郑爷爷救下来,怕是我现在已经发高烧死了。”
郑喜巧说的是声嘶力竭,席正听得是犹如笑话。
他甚至笑了一声,不在意地问道:“你说你被王连顺卖了,可有什么证据?可不要说是乌鱼村的人是你的证人,也不要说你身边站着的人是你的证人。除非你能拿来交易凭证,否则我一概当做你是在撒谎!”
郑喜巧被他这般耍无赖的态度气得一口闷气堵在了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羞愤不已,从怀里掏出了和郑家的合同,起身展示给在场所有人。
“这就是我的卖身契约。我的亲爷爷为我起名要娣,一心为了生出个孙子来;可买下我的主家却为我起了一个‘郑喜巧’的名字,希望我能用一双手创造出自己的好日子来,这样一比,高下立判!”
“哎呀,这卖身契约上写了,她的确是从寻芳阁买下来的姑娘。”
“天啊,这王家人也太狠了点!怎么推着自家好姑娘入火坑啊!”
听着舆论开始偏向郑喜巧,王聚宝反而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
他转身一口痰吐向郑喜巧,被她灵巧躲过去后,又生气地扔了一只鞋砸过去:“赔钱货!你在撒谎!你说你受伤了,那就给大家看啊!不给大家看,你就是在撒谎,你个撒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