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大营。
“老郭,公子和文烈怎么说的?”
“唉。”
郭淮也不说话,就只叹气。
“你叹什么气啊,有什么就说什么。”
曹真急得不行,就看郭淮在中间转圈了。
“你自己看吧,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前方的信交到曹真手中,曹真的脸也变得纠结起来。
“这三个人,就不能意见一致了再派人送信?”
郭淮无奈一笑,手一摊意思你现在明白我的难处了。
“二位就别卖关子了,是进是退,得抓紧拿个主意了。”
韩浩在一旁催促道。
曹真和郭淮互相看看,最终是前者先沉不住气,让郭淮牵头拿主意。
“现在的情况是,公子与文烈仲达的兵马在入关不远处遇上了马超的兵马,一时半会拿不下马超。”
“对我军的安排,文烈希望有一支兵马可以先行入关,支援他们。仲达则希望大军一起行动,诸葛亮对长安威胁不大,等到兵马准备齐全,可以避免被益州军分而击破。”
“最后公子把难题交给我们,准确的说,是交给了我。”
郭淮觉得难就难在了这里。
这样一来此战的责任就到了自己身上,无论他选择的是谁的方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那肯定要听曹文烈的,我军的骑兵现在就可以出发,两日之内就能赶去战场。”
“好想法,但是如果诸葛亮在路上有埋伏呢?”
“那就再增兵。”
“那如何诸葛亮还有人手呢?”
郭淮把问题扔给了韩浩。
“这……”
添油战术的兵家大忌,光想着击退马超,反倒让自己的安排变得有破绽可言了。
“仲达的想法如何?”
“我粗略的估计一下,就算扔下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也要十天所有才能准备完毕。那时候关内什么情形,我们都不敢胡乱预想。”
郭淮把两头的难处都说了出来,让大家一起头疼。
这就是个没有最优解的难题。
勤王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为了救援长安,让关外的兵马陷入险境,还是他们这些人的责任。
里外都有风险在。
“要是魏王在就好了,我们完全不用担心长安的安危,甚至可以趁机收复凉州失地,再集结兵力回去对付诸葛亮。”
“要是魏王在长安,你觉得诸葛亮还会兵行险着么?”
郭淮反问曹真道。
“这倒也是。”
曹真嘴里嘟嘟囔囔。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
曹操什么性格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肯定是要往下问责的。
在长安的是曹植,入关救援的曹丕。
这两路人马怎么做都没有大罪责,只有郭淮他们这里需要谨慎再谨慎。
“表个态吧,如果需要派人先入关支援,谁愿意带兵当先?”
郭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郃,不过这要是还让张郃去,也有点太欺负人。
自从人家来凉州,大小战事没缺席过,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郭淮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张郃为人也算厚道,这会心里难免有点同情他的意思。
“张将军我另有安排,你就不要请命了。”
张郃用眼神感谢了郭淮一下,要不然等到最后还得是自己。
谁让你是个降将呢?
在座的哪个资历不比你高。
翻翻历史这本大书,从龙之功,那可是不弱于保驾勤王的大功。
任你张郃名冠河北,对于曹操来说没有贡献,也得是干辛苦活的命。
“关外就交给诸位了,此一行,就交给我吧!”
郭淮听声识人,说话的是曹真。
看来都在担心万一战败后的责任问题,曹真跑到关内跟曹丕曹休聚在一起,那就是共同进退了。
郭淮有什么不对的,那是郭淮的问题。
其实在场的人能再有一两个坚定的,郭淮就直接选择司马懿的想法了。
奈何众人的心不在一起,肯出力的说不上话,不想出力想着躲。
“也好,子丹带兵入关,我也放心。”
事到如今,郭淮也没什么别的话说。
“军中还有骑兵一万六千,子丹可以带走一万,再引走五千步卒作为后队,足可以逼迫马超弃守陇县。”
“哪位将军愿与我同行?”
曹真站起身,拍拍自己的甲胄,问向众人。
“文聘愿随将军一道!”
“好!有文仲业同行,此战必胜!”
曹真亲自给文聘倒酒端到身前,后者端起了一饮而尽,算是接过了军令。
“军情大事绝非儿戏,二位沿途一定要保持谨慎,如果发现汉军的踪迹,切莫冒险行军。我在此自会安排援兵!”
郭淮与司马懿的担忧一样,就是马超很有可能是幌子。
可惜两个外姓人,不如曹家的说话有份量。
“不劳伯济费心了,等到你这里收拾妥当,趁早带兵入关就行。”
事不宜迟,曹真这就与文聘辞别了众人,去营里领兵去了。
“都督,张郃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曹真二人离开,张郃才缓缓开口。
“将军但讲无妨。”
“某虽不才,也对汉军的几个都督有所了解。这些人当中,用兵至慎至微者,莫过于诸葛亮。他既然敢奇袭陈仓,孤军深入,绝不可能是冒险行事。所以在下也赞同司马仲达的想法,诸葛亮兵犯长安是假,想引我军分次入关逐个击破是真!”
张郃心里感激郭淮的照顾,这才决定开口谏言。
别自己一番好心,人家不当回事。
“张将军所言,也正是我所想的。可长安不是别处,我们里子得做好,面子也得做好。不能被人说我们暗藏反心,故意不班师回援。关内前前后后也派去了将近三万兵马,诸葛亮就是有准备在先,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掉这些人。”
郭淮选择了谁也不得罪,各取一半,支援要有,大军也不能分的太散。
“既然都督都明白这些,我就也不多说了。”
张郃告退一声,追着众人离去的步伐。
“但愿天意在我吧,四塞之外连年苦战,军需、粮草,早已压得百姓苦不堪言。如果今年还不能取得一场大胜,恐怕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