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恶趣味啊。”
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布满灰雾的空间。
宁雨又站在了蔚蓝色的湖面之上，平静地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月姬。
“嗯？你在说什么？”
月姬露出疑惑的表情来，看着朝自己发问的宁雨。
“这样操纵修改别人的记忆，很有意思吗？”
宁雨继续提醒她。
“不，你大概是误会了。”
月姬忽然明白了过来，掩嘴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臂在空中轻轻地挥舞。
一条线随着她的手指被画了出来，紧接着这条线如同树枝一样开始分叉，在分叉的基础之上又继续展开。
很快它就变成了一个从左到右的庞大图案，中间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个分支。
宁雨有些不明所以。
月姬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说道：
“你是从这里回来的。”
那里有个绿色的光点在轻轻闪烁，在宁雨瞥到的时候才消失掉。
“这是什么东西？”
她不明白月姬的意思。
“是无数的可能性。”
月姬整个人飘荡起来，纯白的长裙带着裙摆舞动着，她额前的金色漩涡图案亮起。
宁雨一瞬间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光点，在她的面前被无限放大：
自己从小家庭幸福，被照顾得很好，父母健康，奶奶也没有沦落到捡垃圾维生。
在这个光点代表的可能性中，自己没有变成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但却和一个平凡人一样，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是完整而充实的一生。
“你看，你们人类受到语言的限制，是被锁定在时间轴上的生物。”
月姬开口解释道。
“这和语言有什么关系？”
宁雨有些不解。
“你们所有的语言，包括我现在和你所说的话，都饱含着一种线性关系。”
月姬从上面摘下条没有分支的线条，给宁雨示意。
“线性关系？”
宁雨盯着她手上那根线条，询问细节。
“就是因和果。”
“当光从水平面照射到水中时，发生了折射。”
“从你们的语言描述来说，这里面暗含了一种因果关系。”
“你们只能理解线性的思维，所以光在你们看来，是有时间性的，因为它射入了水面，介质发生了变化，所以它发生了折射。”
“这就是语言和时间在你们身上的枷锁，逃不掉因果，逃不掉线性。”
“但在更高级的生物看来，它就如同一幅画一样摆在那里，既不是从左到右，也不是从右到左，既不是从因到果，也不是从果到因。”
月姬将这根代表着可能性的线，团成一个圆圈状。
“它没有方向，只是一个事实。”
“光在中间永远只选择最短的路径，或者最美的路径，呈现出来。”
“在这样的思维下，过去和未来并存，也就没有了因果。”
那根由过去和未来组成的线，在月姬的手上又开始伸展起来，发展出许多分支来。
宁雨听得已经懵逼了，摊开双手开始摆烂。
“你就不能用我听得懂的方式来说吗？”
“那好吧。”
月姬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这宇宙中有无数平行空间，你刚刚从一个平行空间自己回来了。”
“本来你自己不回来，我也会去将你捞回来的。”
宁雨闻言抬起了眉毛，这次终于听懂了。
“原来我这么重要？我怎么不知道。”
“你让我很惊讶，我很好奇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你，让你从那样的状态下，回到了这里。”
月姬审视着宁雨，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宁雨噗嗤一声笑出来，摊手道：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理论上没有，但为了能够与你交流，我必须有，你要知道：全知全能和自由意志永远都是相悖的。”
月姬又开始说些听不懂的词语了。
“你看过《星际穿越》吗？”
宁雨抛出了一个电影的名字。
“我对你们的艺术创作不感兴趣，那是你们的自由。”
月姬想也没想就直接摇头，看来是真的不感兴趣。
“那你一定不会懂的。”
宁雨撇了撇嘴，然后又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还是来说正事吧。”
她抬起了手指指向自己：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月姬听到宁雨生硬的语气，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
“你这么快就开始模仿台词了？”
宁雨立刻眯起眼睛盯着月姬，总觉得这家伙也开始屑起来了：
“你还说你不看人类的艺术作品？”
月姬没有理会宁雨的质问，又抬起手指来将刚才无数分支的图案放大了一部分。
放大的这一段图案很奇怪，从一个分支分出了无数根子分支，平行排布着，但都没有后续。
看这架势还是继续往下不停地扩展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宁雨看到这一块的图案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如果这果真代表着未来的不同可能性，那么从这个分支开始的可能性似乎实在太多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
“原本这里是需要我干涉的地方。”
月姬上下翻动着这些所有平行的分支，原来宁雨所看到的，还只是一小节区域罢了。
看月姬手指不停地滑动着，这数量远比表面能看到的多。
“现在，有一位小朋友制造了一些麻烦。”
好像是分支太多了，月姬懒得继续翻找了。
“按照你刚才说的，既然过去和未来都在你的所知里，为什么还会需要我？你直接手一挥不就解决了吗？”
宁雨好像想到了一个逻辑上漏洞。
“是，也不是，这对我来说是一幅必须完成的画。”
月姬把这无数条分支放到宁雨的面前。
“现在这幅画出了点小问题，而你，是完成这幅画是必须要用的笔。”
“我不能直接去画它，这个有些难以和你解释。”
“你某种程度上是抑制力所创造的，只有你可以成为这支笔，我不过充其量是一个旁观者。”
点开了最上面的一根分支，月姬将它摆放到宁雨的面前来。
“比起我说的这些有的没的，我觉得你也许更关心这些事情。”
她的额头上金色的漩涡亮起，这所有平行分支中的第一根分支，在宁雨面前如同画卷一样被展开。
宁雨才刚刚看到画面，就整个人愣住：
整个方舟基地陷入了一片尸海，高大的怒恚破坏着建筑们，暴食者在各处跳来跳去收割幸存者。
天空之上端坐着那令人生恶的熟悉面孔——晨星。
自己和沈倩倩都正倒在血泊之中，沈怡月跪坐在两人中间，眼神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