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考虑去外面找个绳子把你捆在这，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老旧玩意儿。”
拆掉最后一个铁板抽出电线，双手各自捏住一头用力绷了绷，测试一下结实程度，杨难休为自己不用特意出去一趟感到开心。
人类就是这样，明明只需要几步的距离就可以到厕所，却懒得跑一趟。
方想低头看着电线一圈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自知之明让他没有反抗，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现实可不是小说，灵术师之间的等级差距在没有外物的帮助下，或者是天生相克，否则很难跨越。
别看杨难休本身的灵术没有具备太大的攻击性，但收拾他一个小叉叉还是很容易的，可能凭借自身的身体素质就能做到。
他现在就是一只掉进壮汉圈、手足无措的御姐，除了任人宰割之外，便只有任人宰割了。
“这么乖的吗？”
杨难休诧异的嘀咕了一声，手掌轻轻在方想眼前一挥，解除了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下达的精神暗示。
方想感觉脑袋瓜突然变得很清明……
换句话来说吧！
智商稳固的占领了高地，不用担心和情商换来换去。
“我抱过你，我记得那时候还小小的一只，刚出生丑巴巴的。”
后退了两步，杨难休在半空比比划划，手掌虚托出一个婴儿的大小，即便是黑暗的山洞，也遮掩不了他满是怀念的目光。
“我在老家没什么人，大过年的鲤书把我拐回去了，本来喜庆的日子却出了那么一档事，方夏姐明明那么温柔的人……”
“不过还好啊！阿想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我一见钱眼开的素质败类，你跟我谈温柔？”方想见杨难休突然悲伤秋月，只当是时间到了，要开始网抑云了。
杨难休笑了笑，“阿想可不要否定自己，前些天我吃坏肚子，那药是你摆在床头柜的吧？”
“你住在我家，还花了那么多钱，能不管吗？”
“大半夜起床去买药，很少有人做到。”
“你丫有病吧？要emo多久？”
“那要挺久的。”
杨难休吩咐那个长着一对白羽鸡翅膀的男人搬来一块平整的石头，擦掉上面的灰，坐了下来。
“真说起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挺自私的人。”
方想侧过脑袋，“我不想听这些……”
他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我们当初也算是意气风发了，鲤书更是崛起的新星，从培训班便认识，后来更是一起加入奇迹组织当探子。”
“？？？”
方想脑袋扳正，视线半信半疑的打量。
“说起来也可笑，当初我还觉得身边有可以依靠的好友，在奇迹潜伏不是什么难事，或许能拔除这个根深蒂固的邪恶组织。”
“哦～我都幻想过站在台上领勋章的样子了。”
杨难休笑骂道：“不过事与愿违，最不想发生的总会发生，老天爷永远都是这副德行，他好像就这么高高端坐在云端，看着人间苦难，以此为乐。”
“奇迹也有新人培训，没过多久，那个负责的总教官就说我们这批当中有卧底，这话说的的确没错，两个好端端就站在他面前听他说话呢。”
“后来就是那种粗制滥造、狗屁倒灶的剧情，鲤书天赋太高了，灵术太特殊了，在未知管理局太出名了，谁都知道那年的培训班有一颗新星。”
“并不只有管理局会派遣卧底，奇迹的人也不傻，你小舅舅他就这么暴露了。”
方想喉咙干哑，后背紧靠着冰凉的石面，心脏一阵又一阵的心悸感，如同浪潮拍岸，连绵不断。
他害怕再听下去了。
“局里有开明兽机动小组，专门负责救援暴露的卧底，可惜并不是万能的。有些情况，救不了。”
“他决定发挥自己更大的价值，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需要伪装成多么得意心的样子，跑到那个教官的办公室，揭露。”
“明明我可以赌一把，控制一个人去顶罪。”
每个字仿佛都千钧万重，杨难休用最平淡的语气，描述最难忘的事。
“那时候他让我照顾好你，可我不敢，奇迹最喜欢的就是斩草除根了，哪怕是最正当、最合适的理由我都不敢去触碰，我甚至不敢去了解你的信息，过的如何，怕啊——”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里想到前不久，奇迹的一个高层，让我来蓉城带走一个和他的项目最适合的实验品……”
“我。”方想声音干涩。
杨难休拂面大笑：“本来以为不去触碰你的一切，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谁能想到老天爷又他娘的作乱！”
“是啊，鲤书的外甥怎么可能是个庸人？”
“后来我想着自己干脆自私一回，反正不是说人类复杂，自私自利嘛？我辛辛苦苦当了那么多年卧底，任性一回又怎么了？”
“盖白布躺那边的是当年的教官，奇迹讲究实力至上，我控制了也没人说什么，就是这么不能轻易动手，这么多年挺难忍的。”
杨难休点着了一根烟，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像脆弱的生命一样熄灭。
“人偶的艺术家也快来了啊……”
“也对，这么多天也该发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方想肩膀，抽出绷带细心的给他嘴巴堵上，“鲤书说过我可以当你叔叔的。”
“你在这等着，叔叔先给你铺一条锦绣前程出来，虽然能力有限，铺不了太长。”
方想双目瞪圆，想要阻止，却惊恐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精神控制这灵术还挺有用的。”
“我挺害怕，要是你阻止，说不定会放弃想法，这可不行。”
“乖乖呆在这最好，哪都不要走，卫枝曈过些时候就会恢复正常，你告诉她不用担心会不会又给我留下什么精神暗门。”
“一天要勤刷牙，你跟鲤书说的一样爱吃甜，但牙齿可不能坏掉，说不定还会影响找媳妇儿呢。”
“你已经身陷深渊了，雕塑师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可以的话，加入未知管理局，不要去战斗部门，后勤部门的工资也挺高的。”
“我走了，别想我哦～”
杨难休回过头颇为意气风发，少年气从来没有生锈，只是浅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而已。
“最后你要记住，守护与热爱这个城市的，并不只有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