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不到,谢嘉芙提着医药箱下楼。
餐厅里,姿容清绝的青年孤零零地坐在餐桌旁,呆呆望着掌心的什么物件,好似被人抛弃了一般,满身落寞寂寥。
实话说,谢嘉芙心疼了。
“手拿出来。”
她把医药箱放凳子上,板着脸,语气不是很友好。
谢嘉芙生气他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原以为已经走掉的人突然又回来了,傅云辞苍茫荒芜的丹凤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惊喜,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紧眼前人,听话的伸出手:“其实不是很痛。”
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
修剪得宜,干净整洁的食指指腹上落着一个半截指头大小的水泡,瞧着有些唬人。
谢嘉芙抿唇,这么大个水泡还不痛,真当自己是刀枪不入的超人了。
“我要把它挑破,你忍一忍。”
话毕,她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刺入水泡,挤出渗液,然后用纱布将渗液小心抽吸出来,再用酒精消毒,包扎。
谢嘉芙认真做事的时候,傅云辞的目光由始至终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里面带着痴迷、深情、偏执、贪恋等和无休止的爱意。
贴好最后一块胶带,谢嘉芙抬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傅云辞的眼睛里。
阒黑深邃,熠熠生辉,夕阳晕黄的光晕倒映在他瞳孔之中,恍若盛满了万千星河,美得惊心动魄。
在那璀璨的星河中央,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福宝查医书是为了我吗?”
清润好听的男声自正前方响起。
谢嘉芙脊背一僵,闭了闭眼睛,没好气地答道:“不是,我为了猪。”
说完她迅速退开,一面收拾医药箱一面在心底吐槽。
无语,纯纯大无语。
她刚才竟然对着傅云辞想入非非,还差点就没控制住亲上去了!
就他们现在这状态,真要亲了,那她干脆找根面条吊死算了。
还有,他不是挺会的吗?
怎么这会又榆木脑袋了?!
那么好的气氛,他居然问她看书是不是为了他……
越想越气,谢嘉芙咬牙,恨不能找根棍子撬开眼前人的头,看看他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其实傅云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风轻。
他的心同样蠢蠢欲动的厉害,但小姑娘还和他冷战着,贸然亲了,她一不开心,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关系再度降回冰点,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少女语气虽然不太友好,但相较于前些日子的冷冰冰,多了几丝温度。
傅云辞心满意足,低低笑了一下,迎合道:“嗯,那我便是猪。”
哪有人在骂人的话上面对号入座的。
谢嘉芙被他气笑了,遂放下手中纱布,双手环胸,不冷不热地下逐客令:“傅猪先生,花也种好了,饭也吃了,你该回去了。”
“不好意思啊福宝,我腿脚不便利,花还只种了前花园,新栽下的花需要浇水和养护,不然会死,而且今天家中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很好。
一句话把她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谢嘉芙深吸口气,刚要说话。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喂。”谢嘉芙横了傅云辞一眼,随手接起电话。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傅云辞看着谢嘉芙瓷白素净的小脸缓缓绽放出笑意,唇角的小梨涡盛满前所未有的欢欣和喜悦:“好,我等你们过来,嗯,我想吃吴妈妈做的桂花糖藕和酱猪蹄,其他没有啦,真的啦,只要你们来我就开心。”
“好,等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去我学校逛逛,里面可大啦……”
少女嗓音清甜软糯,仿若蜜糖听得人心口甜丝丝的。
她笑着,手舞足蹈地和家人诉说着往后的美好。
天际边最后一丝残阳坠入山脊,夜幕悄无声息降临,无边黑暗沿着桌角攀升,吞没了青年清隽淡雅的眉眼,他放在桌下的手无声攥紧。
挡了无数次的书信电报,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待谢家人一到,她就会知道她和陈鹤知有婚约。
若单单只是一个陈鹤知,傅云辞虽然自卑,却也还有几分信心,可再加上谢家人……
他乌黑的眼眸骤然沉了下去。
……
得知家人即将来京州,谢嘉芙心情是空前未有的明媚,挂下电话后不仅没再要求傅云辞离开,还主动寻来了舒缓经络的中药,熬制得浓浓的,拿来给他泡脚。
泡完后推着他回卧房,又给他针灸了一遍,才收拾东西回自己房间。
谢嘉芙并没有休息,洗漱完后来到一楼小书房,继续翻阅古籍。
她的想法很简单。
下月末谢嘉衡和谢氏夫妇都要来,这可是她和傅云辞在一起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必须得快些找到法子治好傅云辞的腿,让他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他们。
然后再选个合适的日子,当面告诉家里人,她和傅云辞互相喜欢,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厢谢嘉芙看着书畅想美好未来。
一楼客卧,傅云辞坐在床头,床尾站着一名佣人打扮的男子。
“你去通知宁叔,谢嘉衡与谢季程夫妇二人下月末来京州,让他做好准备,按计划行事。”
男子低低应了声是,推开门幽灵般闪出去,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