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道长一说完，林立就发现四姑父吴有志脸色大变，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四姑父。”林立大叫一声。
“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吴有志慌乱的说道。
上善道长看了吴有志一眼，对着他比划了几下，林立就看到吴有志神志有些迷蒙了，上善道长说道：“吴有志，你那天开了药之后，直接回家了吗？？”
吴有志喃喃到：“没有，在路上我碰上了吴英娘，跟着她去了她家。”
“你去干什么？”
“吴英娘缠着我，让我娶她做小妾，可是我不敢对文儿他娘说，如果叫她知道了，她就会休了我的。”
“吴英娘看到你拿的药了？”
“看到了，还问我买这么多药干什么，我说文儿她娘有心疾，是道长给她开的药，很有效的，文儿她娘很久没有犯病了。”
“你认识藜芦，也见到过藜芦？”
“我认识，是在吴英娘家中看到了这个药，她说是开给小赖子治头藓的。”
“于是你就把藜芦掺进了药包里？”林立问道。
吴有志没有回答。
上善道长瞪了林立一眼，林立缩缩脖子，知道自己坏了事，再看吴有志，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站在那里就打上了呼噜。
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到了吴有志的话，大家都沉默了，说不出话来，也许他们都没有想到，四姑父吴有志会背叛了四姑。
只有林立凭着女人的直觉，怀疑到这个四姑父有了外遇，毕竟吴有志也是一表人才，四姑又善于给他打扮，哪怕是一件普通的棉布袍子，都绣着精致的花纹，更增添了几分风流。真正是应了那句话，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吴有志又在镇子上做掌柜，即使吴有志无心，可是也架不住别人有意勾引的。
林立也沉默了，既然吴有志怕四姑知道这件事儿，也就是说他一直瞒着四姑没有说，那么那天晚上他们因为什么吵架呢？
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么会是谁呢？老吴头的嫌疑还是很大。
上善道长又一番迷之动作，吴有志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一脸不解地问：“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二伯林家强阴阳怪气地问道：“请问四姐夫，吴英娘是谁啊？”
“唰”地一下，吴有志脸色变得惨白，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石头在外面冲林立招手，林立立刻跑出去拉着他走到墙角，低声问道：“石头叔，你查到了什么？”
“我去吴掌柜上工的酒楼问过了，一个小伙计说，总是有一个吴寡妇去找吴掌柜，说是他的堂妹。”
“哼，他堂妹，亏得她说得出口。问到那个吴寡妇住在哪儿了吗？”
“我问过小伙计，要到了地址，就去吴寡妇家附近打听了，她的邻居说，他们是离镇上不远的薄家村人，她男人是个货郎，挣了点钱，就在镇子上买了个宅子，准备开杂货铺子，前两年去州府进货时，乘的船翻了，淹死在松江里，有个不到五岁的儿子，因为头上总是长藓，大家都叫他小赖子。”
“那她靠什么生活？”林立问。
“吴寡妇丈夫死后留下了镇子上一栋两进的房子，乡下还置了几十亩地，房子前面临街，就租出去了吃租子，她们娘俩住在后院，乡下的地也是租给别人种，每年收的租子足够娘俩吃用了。”
“饱暖思淫欲。”林立说道。
“小宝。”石头怪异地看着林立。
林立也不理会他，接着问：“石头叔，你打听到这个吴寡妇风评如何，为人怎样了吗？”
“打听了，她的邻居说，吴寡妇非常泼辣，镇子上的泼皮无赖都不敢惹她，那是个要钱不要命的滚刀肉。据说从前公婆和他们在一起住，货郎在家还好，货郎一出门，吴寡妇对公婆非打即骂。货郎死了以后，就把公婆赶回乡下去了。”
“嗯，石头叔，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等有事我在回家叫你。”
“行，那我就回去了。”石头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吴寡妇隔壁有个接生婆，她偷偷和我说，吴寡妇八成有身孕了。”
“啥？”林立吃了一惊。
“那个接生婆说，她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稳婆了，只要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否怀孕，怀了几个月。”
“那你问了吴寡妇怀了几个月了？”
“接生婆说有三个月了。”
“我知道了。”林立想起前世时，大姐怀孕不到四个月就显怀了，也就是说吴寡妇再过一段时间，肚子就藏不住了。
难道是吴寡妇干的？可是，她一个农家妇人，又怎么会知道藜芦和人参相克的呢？
林立回到屋子里，正好看到上善道长已经给四姑验完了毒，一边清理着银针一边说：“心疾之人服了此药，无异于吃了砒霜。”
这下子，就连一向老实的四叔都忍不住了，冲着吴有志怒喊：“吴有志，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呜呜，可怜的姐姐啊！”
吴有志已经瘫倒在地，任由林家兄弟对他嘶吼怒骂，拳打脚踢，没有一丝反应。
灵堂上一片纷乱，哭的哭，骂的骂，打的打，看的林立头昏眼花。
“你们别闹了······”林立的声音淹没在怒骂嘈杂中，突然发现小表姐吴文站在西屋门口，像个木头人一样，双眼没有焦距，愣愣的看着前方。
林立一惊，上善道长不是给她吃了安神丹了吗，说什么可以睡上一天一夜的，这才几个时辰，吴文就醒了，这个老道士，没想到也挺不靠谱的。
林立正想过去叫她，就听到门口传来大喊声：“都住手，官府查案。”林立向门口看去，只见张捕头带着四个衙役，大踏步的进入堂屋，拉开了林家哥几个，露出了倒在地上的吴有志。
吴有志被打的鼻青脸肿，辨不出一丝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
看着狼狈不堪的吴有志，张捕头迟疑地问道：“你是吴有志？”
吴有志木木地点头，张捕头说道：“有人报案，家中亲人被害，现在嫌犯已经捉拿归案，你既是苦主，又是嫌犯之一，县令传你过堂，走吧。”
两名衙役上去，架起吴有志便向外面走去。
老吴太太嗷的一声扑了上去，拦着衙役不让带吴有志走，另外两个衙役毫不客气地把人拖到一边去，而老吴头这时候却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可等衙役一走，老吴头就跳了起来：“林老三，你不是答应小文儿不报官的吗？你个毛驴子，你······”
“是我去派人报的官，与爹无关，咋地？想就这样私下了结，门都没有。”林立挺着小胸脯，看着老吴头。
“你，你，你这个小瘪犊子，比你爹还狠哪，真是个小白眼狼啊。”
林立翻翻白眼，我又不是我爹，可管不了那么多。
血债就要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