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花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沈确跑了一晚上,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早就没有了,但干燥的气味同样要比那个男人让她闻着舒服。
她嗓音清冷而低沉:“你不是说,这种事情,要跟喜欢的人才能做,跟我做不了?”
回旋镖。沈确舌尖抵了一下腮帮。
沈小花抬起头:“这个人是应如愿,你应该就愿意吧。”
她知道沈确喜欢应如愿。
但是她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应如愿?因为她小时候帮过你,对你有恩,你就喜欢上了?我去杀了沈学文,替你报仇,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我?”
这种话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来,像是在卑微地乞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但从沈小花口中说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她纯粹就是想知道,“喜欢”这种情感,是怎么产生的?
对他有恩,就等于喜欢?
如果对他有恩的对象换了一个人,他也会随之改变自己的喜欢吗?
如果喜欢是可以变来变去的,那这样的喜欢,也太不值钱了。
不值钱的东西,她不要。
她不要沈确的喜欢,倒推过来,就是不想跟沈确试了。
沈小花理清楚这个逻辑后,推开沈确,拿着带血的短刀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将刀冲干净。
血液被水流稀释成淡红色,沿着光滑的洗手盆流进下水道。
血本就不多,被水融合后味道更淡,在空气里几乎闻不到。
就算闻到了,这对沈小花来说也很习以为常,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闻着这个味道,却觉得,胸口的窒闷感更重了。
那种烦闷的感觉,像是雨后的爬墙虎,沿着墙壁肆无忌惮地野蛮生长,遏制不住,也没办法让它停下。
她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最近几天却反反复复出现……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
沈小花握紧了刀柄,关掉水,转身走出浴室。
就在她踏出浴室的一步,腰上突然一紧,一股大力将她搂了过去,直接将她压在墙上!
完全是刻在肌肉里的本能反应,沈小花迅速抬起手中刀,锋利的刀锋抵住那人的脖子。
那人却没有躲避,低头吻上她的唇。
沈小花眼睛倏地睁大!
千钧一发之际,她快速收回短刀,才没让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他的脑袋切下来。
可撤回得再快,薄刃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血液渗出,血腥钻入沈小花的鼻腔,她发愣。
沈确在吻她。
沈小花真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小时候无论是练习射击还是练习搏击,她都是一点就通,学一遍就会,现如今这个本事也用在了接吻上。
她只吻过今晚那一次,但在这会儿……她手中的短刀哐当一声落地,沈小花直接将沈确的身体推到对面的墙上,然后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
习惯掌握主动权的人,就算是接吻,也不想做那个仰起头迎合的。
沈确被她这个胜负欲逗得闷笑一声。
这个笑让沈小花感觉不爽,她将他推向床。
沈确没有抵抗,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双手往后撑在床垫上,领口微敞,姿态随意,嘴角勾着散漫的笑,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沈小花扯掉碍事的连衣裙以及其他衣物,坐到他身上,沈确的目光一下变得极其有侵略性,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也蠢蠢欲动地冲破束缚,野性毕露。
沈小花面无表情:“我不会,你会,你来让我快乐。”
沈确的手沿着她光洁的后背,眼睛从容地狭起:“遵命,女王。”
……
原来这个就叫“快乐”。
是很奇怪,也很出乎意料的感觉。
像绵羊对着老虎袒露娇嫩的肚皮,这在沈小花看来是非常危险且愚蠢的行为,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可当老虎的利爪真的伸出来,给她带来濒死的感觉,她又奇怪地觉得上瘾了。
难道上瘾也写作“快乐”?
沈小花试图深入琢磨这个问题,但她这会儿的脑子和身子都像海上一艘小渔船,随着潮起潮落不断起伏,完全无法清醒地思考……
天亮才结束。
特种兵般的身体素质好就好在,就算连续几个小时,两个人也毫无疲惫,沈小花甚至洗了头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晾干。
她是这样的,挺爱干净,沾到血,有条件的话会马上洗干净,头发也是两天洗一次,但不爱吹,嫌麻烦,每次都是晾干。
沈确每次看到,都会接了吹风机来帮她吹:“夏天可以自然干,冬天不行,会着凉的,你下次懒得吹就来找我,我帮你。”
沈小花没有说话,任由他拨弄自己的头发。
他是唯一一个,离她这么近,还摸到她的要害——脑袋,她却不会竖起任何警惕的人。
加拿大的清晨,天空是灰蓝色的,像加了滤镜那般漂亮,微风里带着冰雪的凉意,却又能听见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虫鸣鸟叫,楼下还是早起的居民遛狗,街坊邻居的说笑声也隐隐约约传来。
这是一个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早晨,沈确心情很好,手指轻轻抓着她的头发,靠近她问:“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
沈小花的理解里,她试试快乐,快乐就是笑,她都没笑,那是不快乐,所以不怎么样。
沈确不怎么样。
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