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绍跟着听了这么多，舌尖顶了一下腮，没忍住，掺和了一句。
“你想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没有错，虽然你的方式方法值得商榷，关键是你每次都选错了，所以才会一步一步走到这个绝境，但你不能说别人害了你啊。”
啧。
她确实是挣扎了，只是运气忒差，竟然每个选择题都做错，这到底该怪谁？
程砚心阴冷地回视他们：“我有什么错？本来就是你们害了我。”
“我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我爸在薄家拼死累活干一个月赚到的钱，还不够买你们身上的一件衣服，我从小就看着这些，我该是什么心情？我想往上爬，想过跟你们一样的生活，我有错吗？”
“薄汉霖，趁着我心智还不成熟的时候骗奸诱奸了我，是他给了我这种我可以往上爬，可以跨越阶级，可以得到跟你们一样的生活的错觉，所以我才会被他玩弄七年，这是我的错吗？”
“薄夫人就算没有要借刀杀人故意把我嫁给人渣，但我和薄汉霖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情七年，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她要是早发现，早分开我们，把我敲醒，让我不再做跨越阶级的美梦，那我也不会做后来这些事！”
“她又为什么要给我挑选一个各方面条件听起来都那么好的男人？她如果不给我挑了一个听起来那么好的男人，我也不会动心，也不会一意孤行嫁过去，我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我能配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她却给我挑了一个中产阶级，我怎么可能不动心？”
“是她先诱惑了我，我才会踏进季英奇这个魔窟，所以她就是害了我！”
“还有薄聿珩，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收了我？我长得不漂亮吗？你喜欢应如愿哭起来的样子，可我哭起来不也是那样吗？你能接受应如愿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你要是早收了我，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薄家的错，就是薄家毁了我，就是！！”
“…………”
大家听了她这些话，无言以对。
因为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在狡辩，而是她发自真心认为，自己这些看法都是对的。
林之樾平时看的东西很杂，什么都略知一二。
她低声道：“《犯罪心理》上说过，她这种叫做‘自我合理化’。很多不健康人格，都有自己一套逻辑，只要这件事在他们的逻辑里能自洽，他们就会坚信自己的观念没错——哪怕这些观念在外人看来荒谬至极。”
所以不用跟她争辩，说服不了她的。
总之真相他们这些正常人知道就行。
薄聿珩看她：“你生无可恋了，但你想过你父亲么？你不在乎他了？他已经六十多岁，因为你一夜白头，这些年又因为你的偏执哭瞎了眼，你对他也是毫不留恋么？”
程砚心偏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爸爸……”
也就在这时，安静的宴会厅响起一句苍老的声音：“心心，心心。”
程砚心愣了一下，然后四处张望！
应如愿若有所思地转头。
叶行扶着程管家走出来。
程管家的眼睛已经瞎了。
程砚心怔怔的，喃喃喊：“爸爸……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管家老泪纵横：“心心，心心，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快跟爸爸回家吧，爸爸只有你了。”
“……”程砚心的情绪疯狂激荡。
叶行放开程管家的手，程管家拿着盲杖不断往前走：“心心，心心，你在哪里啊？爸爸看不到你了……”
挡在他前面的人自觉让开路。
程砚心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爸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程管家身上，正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沈确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握手的动作。
二楼的沈小花领悟到他的意思。
她举起了——玩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