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就在二楼，薄聿珩夺门而入。
一眼扫过，将书房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两个佣人僵站在茶几边脸色发白，而应如愿倒在地上，右手紧紧捂着左手，表情痛苦。
“如愿！”
薄聿珩呼吸瞬间一滞，大步过去，膝盖哐地一下落地跪在应如愿身边，将她的上身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他本能地握住应如愿的手，眼皮跳得很快，扭头喝问那两个佣人，“出什么事了！”
佣人猛地回过神，惊恐道：“大大大少爷，有蛇！有蛇！”
薄聿珩瞳孔一缩：“什么蛇？”
“那个盒子刚打开，就有一条蛇飞了出来，咬咬咬了大少夫人，然后就就就跑了……”
薄聿珩拿开应如愿的右手一看，她左手腕处有两个点，明显就是蛇的牙齿！
他这一瞬间也感觉心脏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大脑嗡的一下变得十分混乱。
但混乱归混乱，他到底是薄聿珩，可以一边乱一边理智，飞快挤出伤口毒血，飞快捡起地上彩带，飞快在应如愿手臂伤口不远处缠绕好几圈打了一个结，控制毒素蔓延，而后将应如愿抱起来。
却不知道是太急还是太慌，第一下他竟然没抱起来，膝盖又一次砸在地板上，哪怕地上有地毯，也还是砸出了一声闷响。
“大少爷！”佣人下意识要来扶他，薄聿珩低头看怀里的妹妹，直接将她抱起来，他的镇定里又有明显的方寸大乱——极为少见的慌乱。
“叫人来，把那条蛇抓到，快点！”
不同的毒蛇，不同的治疗办法，把蛇抓去给医生看，可以节省医生的判断时间。
若是没有现成的血清，想要解毒，也需要毒蛇样本。
所以那条蛇必须找到。
薄聿珩这个时候的脑子依旧非常清醒。
佣人连忙跑出门喊人。
应如愿只觉得眼前在不断变黑，像太阳下山后的天色，一帧一帧变得模糊不清。
她看着薄聿珩的侧脸，喃喃：“聿哥……”
“别怕，我在，没事的。”
薄聿珩抱着她飞快下楼，楼下的人闻讯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了？
他没有时间理会：“叶言！备车，去医院！”
叶言立刻：“是！”
车子疾驰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薄聿珩将应如愿放在大腿上，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把小刀，抽了一张酒精湿巾擦拭。
一边擦，他一边侧头亲吻应如愿的头发，声音已然有些沙哑：“要把毒血挤出来，会疼，你忍着点。”
应如愿已经是半昏半醒。
薄聿珩丢掉湿巾，拿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将她被毒蛇咬的伤口划了一个深深的十字，用力把血挤出来。
应如愿哭：“疼……”
薄聿珩漆黑的瞳孔倒映着从妹妹手腕流出的鲜红血液，眼眶也渐渐染了红。
“疼就咬我。没事的，会没事的……”
最后那几个字，都不知道是在安慰应如愿，还是安慰他自己。
叶言连忙拧开矿泉水递给他：“大少爷冲一下！”
薄聿珩用水冲洗应如愿的伤口，应如愿疼得哭出来。
他下颚因为后槽牙咬紧而紧绷：“问他们那条蛇抓到了吗！”
叶言马上打电话回去问：“已经抓到了！”
“叫他们送到医院。”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医生护士都在门口等，车子一到，应如愿就被放到移动病床上，一路送进抢救室。
薄聿珩跟到手术室门口被护士挡住：“薄先生，您在外面等！”
“我要在她身边。”
她生孩子他都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不在？
“薄先生，您在里面会妨碍到我们，您放心，我们有救治毒蛇咬人的经验，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薄太太！”
“……”薄聿珩后退一步，大门重重关闭！
门板倒映出他不知何时变得毫无血色的脸。
他脑子里尖锐的蜂鸣声还没有停止，这一瞬间他好似又回到三年前那个除夕夜。
那个以为永远失去应如愿的除夕夜。
薄聿珩的心脏跳得很快，快得非常反常，指尖却冰凉得像要冻伤。
叶言跑了过来，但不敢惊扰他，看他笔直又僵硬地站在原地，西裤上的血迹和水迹凝结在一起，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握着手机，走到窗边，联系几个人。
大半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
薄聿珩一步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一脸侥幸地说：“差一点啊，差一点，毒素就要沿着心脉进入心脏了，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薄先生放心，我们给薄太太注射了蛇毒血清，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的同事还在为薄太太处理，我先出来跟您说明。”
薄聿珩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嗓音沙哑：“谢谢，谢谢。”
医生解释：“咬伤薄太太的毒蛇，学名叫加蓬蛇，主要生活在东南亚地区，它释放出的神经毒素，可以让一头野外大雄狮在半个小时之内丧命，何况是人，薄太太福大命大啊。”
薄聿珩说：“麻烦医生了。”
医生点头，又返回手术室。
薄聿珩立在原地大半个小时一动不动的身体，终于迈开脚步。
应如愿进手术室时，嘴唇都发紫了，他当时真怕……还好……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