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闷不做声,看地上跪着的男人心里五味杂粮,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令他汗毛直立,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是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今天只是一会儿不见鱼庆北就觉得心神难安,但此刻看到他后,又觉得那份躁动感降了下来,说不出的奇怪。
今日朱厌出奇的没有和男人再理论什么,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准备接着休息,哪知道鱼庆北这个狗奴才也跟着自己要上龙床,这下朱厌终于是爆发了,虽然不说话,但是拿抗拒的动作确实一点不掺假,男人缠上朱厌的身子,被他一把推开。
鱼庆北错愕的看着小皇帝和自己这般疏远,皱着眉头不死心,又开始往龙床上爬,朱厌眉头紧皱,连着几下的拳打脚踢,毫不收力,连男人都开始无奈起来,只能坐在床沿看着。
朱厌怒道:“给朕滚下去,立刻。”
他身上的衣袍松散,眼睛怒目圆睁,唇红齿白的嘴却是说着最为尖酸刻薄的话来。
鱼庆北心中酸涩,但只能是站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跪坐在地上,依旧是凝望着小皇帝,倔强的不再滚远些。
男人正欲开口,还没等说出话来,小皇帝就打断了他。
“你若还想留在这里,这几日莫要惹恼朕,候着便是。”
朱厌的声音冰冷彻骨,宛若一盆凉水,浇在了男人炙热的心房上,鱼庆北觉得天都快塌了,自己也不会这样的紧张。
朱厌平躺在龙床上,敛上了自己的眸子。
男人跪坐在地上,眼神毒蛇一般的粘腻在小皇帝的身上,放肆的上下打量,只想靠的更近一些,这样求之不得的感觉让他快要抓狂,自己的邪术向来完美,小皇帝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又过了几天,昏君不早朝的事情被大家耳熟能详,都知道那小皇帝不知得了什么美人儿,日日待在那长生殿的寝宫不曾出来,连国事也不过问了,众人只能猜测皇帝在围猎的时候,遇见了什么美人儿,美人儿不从那小皇帝盛气凌人的性格,想跑,于是便被皇帝金屋藏娇,做那宫中最华丽的金丝雀。
现在的朝中大小事宜,都由九千岁来处理,他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又是个铁手腕,没人扳的过他的地位和权利,一时间月朝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鱼庆北那张脸也越来越冷,像是化不开的坚冰。
朱厌正悠闲的在自己的亭子里喝着凉茶,身后的绿丛里竟是钻出来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衣衫褴褛,蓬头露面,看起来脏的都有些不大好闻的味道,但是朱厌不巧看见了这个人头上的发冠,那可是王族才配得上的金冠。
男人眯着眼睛,看见朱厌一袭龙袍,坐在亭中,终于是笑了。
“厌兄,不知你可记得我,我是贤王。如今被那宦官鱼庆北控制许久,最近才逃了出来,他用各种的法子逼着我学习如何做皇帝,让我成为一国之君,他的目的是要我取替并杀了厌兄,我冒死前来,只为厌兄听我一句劝,不可被那奸臣摆布。”
朱厌饶有兴致的挑起眉毛,这贤王比自己还要年幼两岁,竟然能在鱼庆北那个狗奴才的刀下逃出生天,是个不简单的,但最近狗奴才确实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将自己与外界隔离,连只虫子都进不来自己的长生殿,已经是把自己软禁在这殿中。
“贤弟,说下去。”
朱厌亲自给那贤王倒了杯茶水,递给了他,就蹲坐在他身边看着。
贤王急忙口干舌燥的大口喝下去,又气喘吁吁的说道:“厌兄,我已时日不多,你快逃离这皇宫,之前这奸臣布下计划,就在三日后的午时三刻,必有人在城外起义领人造反,宫中也有人接应,定会是直逼厌兄的殿门,血染皇城啊!”
朱厌乌黑的眼睛看着贤王,思索了许久。
“贤弟,朕早已经不能随意出入自己的皇宫,被那鱼庆北软禁在此处,无法离开,至于你,朕会想个法子护你周全,不枉你千里迢迢来寻朕。”
朱厌不管那贤王再多说什么,把人从地上先扶起来,这贤王比自己高不出半个头,还是个少年,脸上都是些斑驳的尘土,像极了流落街头的乞丐,他强忍着嫌弃,终于是把贤王搀扶到自己的偏殿中,找了个地窖把人塞了进去。
贤王筋疲力尽,很那反抗朱厌的动作,像个人肉沙包一样的落在地窖里的木盒上。
朱厌往里面丢了一把钥匙,轻声对着里面的贤王说道:“贤弟,这是地窖的钥匙,等一切都解决,你再出来,里面有不少的吃食够你在里面解决温饱,朕要和这狗奴才争个高低之分,你莫要坏了朕的好事。”
说完,朱厌就走了,留下贤王在那漆黑的地窖中,反正他还给了贤王钥匙,倒不至于让贤王死在里面,狗奴才的疑心太重,他必须回自己的行宫把这脏乱的袍子换下,若是狗奴才发现些什么异样,怕是把这长生殿掀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朱厌回行宫换好了衣袍,又回到凉亭里喝茶,这狗奴才已经两日未曾来过长生殿,只是派自己的手下每日在殿门放好吃食和衣物,也不知道最近他在谋划些什么,真是小瞧了他,一边把这群人和自己耍的团团转,真以为他是为国为民,谁又能想得到这男人居然妄想光明正大的把自己这个皇帝拉下深渊呢?
他想着,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泛白,茶盏直接被朱厌捏碎在手中,尖锐的碎片扎在肉里,他也毫不在意,拿着手中的帕子随便的擦了擦,就丢在一旁,再无什么悠闲之意。
只要狗奴才不在身边,朱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有时候觉得身上如虫蚁啃噬一般的难受,若是见了男人这情况便会缓解,若是不与男人亲近些,这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男人身上贴。就像是离开男人活不了的浪荡模样,朱厌恨鱼庆北这个男人,竟给自己下了什么巫蛊之术,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像个靠人养活的牲畜的一般般依靠着他而苟且。
鱼庆北知道皇帝发觉了身上的异样,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偷偷去看看朱厌,等到天色灰暗的不见五指,他才偷鸡摸狗的进了长生殿,小皇帝今日没睡,就等着守株待兔把男人抓个现行。
朱厌看见男人笑了,对着他勾了勾手,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男人不由得被他的动作撩拨,欣喜的走了过去。
然而朱厌眼里的笑意不减,小手轻轻的在男人的喉咙上点了一下。
“不知鱼爱卿近日可好?朕倒是在这长生殿待了许久,有些烦闷。”
鱼庆北一听这话,欣喜之意一扫而空,皱起眉认真的看着小皇帝的脸。
朱厌依旧是笑的灿烂,只是眼睛里那浓浓的寒意把男人的心刺的生疼。
他不紧不慢的回答朱厌:“万岁爷,不出五日,您便是自由身了,臣定八抬大轿迎您凤冠霞披,伺候您到老。”
朱厌冷笑一声,自己确实是女儿身,但是这男人竟然想把自己的祖宗基业给让给不识趣的喽啰,这不是败坏又是什么?偏偏还给自己下了蛊术,让自己离不开他,这狗奴才倒是个会玩弄心术权记的,就算是在那后宫也能出类拔萃的当个受宠娘娘。
朱厌已经受够了男人这给自己画饼的模样,烦透了这狗奴才给自己挖坑还不忘劝着他心甘情愿的往下跳,真拿自己当白痴傻子一般的玩弄。
“庆北啊,今日之后,再无主子和奴才,我欲与你恩断义绝,你走吧。”
他说话的声音清冷,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说道。
鱼庆北见不得小皇帝把自己推开,早就按捺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他动作强硬的把朱厌压在身旁的桌案上,眼睛里的疯狂丝毫不减,朱厌不相同他如此亲近,歪着头闪躲。
两个人的发丝缠绵在一起,绕来绕去快要打成死结。
男人恶狠狠的说道:“阿厌,我给过你机会,为何你总要这般对待我,若是没有主子和奴才,那就只有妻子和丈夫,阿厌可明白这话的意思?”
鱼庆北痴迷小皇帝身上的气息,只觉得怎么亲近都闻不够,朱厌被他这放肆的模样吓得心惊肉跳,却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看着男人。
“你若没有对我行蛊惑之术,我不介意和你成为寻常夫妻归隐山河,但是,鱼庆北你错不该拿我当人偶一般如此玩弄,我是这一国之君,更是你的主子,你不但种邪术于我,你还要毁我祖宗百年基业,你不配拥有我的爱!”
鱼庆北现在听着小皇帝的话,只觉得字字诛心,如坠下深渊一般的失望,他爱一个人有什么错?想帮他离开这牢笼有什么错?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让那贤王顶替小皇帝,让小皇帝多和自己亲近,他又做错了什么?
朱厌红着眼眶,那泪水就是被含住,倔强的不允许自己在这男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措,凭什么自己就要被他一手养大的白眼狼这般对待,他向来对鱼庆北都是有求必应,虽然不曾给他和自己的名分,他也给不得,不也是默许了这奴才爬自己的龙床,亵渎自己的尊贵,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接受男人。
但是鱼庆北永远像个喂不饱的白眼狼,贪婪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