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如柴的男孩似乎是没有想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这可跟那女人说好的不一样。
藏在怀里的红薯犹自温热。
男孩的目光有些闪躲，片刻才定下心来。
恶狠狠的一脚就踢向了小胖子。
好在秦清早有防备。
赶紧将人推开。
小胖子猝不及防的以狗吃屎的动作扑在地上，瞧见突然变脸的男孩，立即怂的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躲在秦清身后。
这一脚踢了个空。
男孩完全不顾秦清，兀自伸手去抓小胖子。
眼瞅着这人又扑了过来。
秦清一棍子狠狠的敲在了人肩头上。
促使他不能更近一步。
语气发狠道“赶紧滚，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男孩咬了咬牙。
他从头至尾可没碰着小胖子一根头发。
目光落在了堆砌在角落里的碎砖上。
男孩眼神一转就奔了过去。
秦清动作比他更快，将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挡在他面前。
随即大声喊到“着火啦！！！”
男孩捂着被抽疼的手背，脚步一僵，有些不甘。
狠狠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转身就跑了。
朱小川紧紧抱着姐姐的裤腿，差点尿都被吓出来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
几个汉子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到处看了看。
着急问道“哪儿着火了？”
秦清这才松了口气“刚刚有那歹人上门，我一时情急喊错了话，还希望各位叔叔婶婶别计较。”
“啥！还有歹人啊，那可不得了，是不是那些外村人！”
立即有人附和道“我就说嘛，这些外村人可不能在村里晃悠，让咱家小孩哪敢出门玩……”
“如今这狗胆都变大了，还敢上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后进门的赵寡妇眼神径直落在了小胖子身上。
瞧见毫发无损的小人。
不由得撇了撇嘴。
眼神不经意的和秦清对上。
那双眼仿佛直直望见了自己的心事。
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随即又纳闷了。
不过一小孩。
自己怕她干什么。
后回来的朱大嫂还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事，吓得她脚步飞快的跑回了家。
瞧见瑟缩在秦清脚边的小儿子她不由得心疼道“宝儿，吓着了没，到妈这里来……”
小男孩死死扒住秦清的腿。
“我不！”
他就要挨着姐姐。
刚刚这个姐姐挺身而出保护他的样子。
比他哥哥还让人有安全感。
朱大嫂的动作一顿。
硬生生的将儿子拽了过来。
搂在怀里。
惹得后者哇哇大哭。
朱红智看了眼这站的笔直的女娃。
心里升起一丝好感。
“小川想挨着姐姐，你就随他心意吧，免得他闹……”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
朱大嫂讪讪的松开了手。
小胖子破涕而笑的跑到秦清身边。
不管不顾道“我要吃鸡蛋！吃两个！！”自己一个，姐姐一个。
连哥哥也没份。
秦清“……”
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朱老头儿前前后后的绕着房子转了好几圈，将几块砖头恶狠狠的砸在门边怒骂道“再有那不长眼的东西上我家来，别怪被人打断了双腿扔出村去……”
朱小川虽然平时顽劣了一些。
好歹是他老朱家的种。
今日要不是秦清恰好在家。
这三四岁的小孩岂不是就着了别人的道。
长得尖嘴猴腮的女人躲在门后听着朱老头中气十足的谩骂。
撇了撇嘴。
将脚下的碎泥猛的踢飞。
低声骂道。
“一屋子的泼辣货……”
“呸！”
趁着家里的女人都进厨房忙活去了。
眼下无人注意。
老头儿悄摸去了地窖提了一袋细面出来。
刚刚关上地窖的门。
就见大儿子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爸，你干什么？”
老人呼吸一滞，有些不自然道“我，我拿点面粉……”
进来拿腌蒜的朱大嫂翻了个白眼。
直接上手将细面提了过去。
“正好，我瞧小川这孩子受了些惊吓，擀点面条给他吃……”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货想什么呢。
每月就那么几两细面他还攒得跟什么一样。
真有那么疼女儿早干嘛去了。
两个女儿没一个心疼他的。
朱老头的爱让她个外人都觉得窒息。
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让女儿吃饱那就是最大的追求。
奈何一个两个都不懂他的心。
恨毒了他。
老人眼里的光顿时晦暗了些。
“多擀些，让几个孩子都吃点……”朱老头儿低如蚊呐的声音响起。
朱大嫂将细面重重的搁在桌上。
“爸，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总共才这么多粮食，你孙子的胃口你还能不知道啊……”
老头儿的脸涨得通红。
朱大瓜推了推媳妇做戏道。
“够了啊，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两个妹妹嫁的那么远，照顾老人还不是你一人的事，爸要再想对她们好，行啊，老朱家的粮食可不是白吃的，就和她们好好商量商量这养老的问题！”
朱老头儿猛的直起了身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还指望她能浇地不成。”
“她就是个废物！老子死也不会去她家……”
朱老头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眼底有化不开的伤痛。
秦清看着像风一般刮了过去的朱老头。
眼里有些惊愕。
这是又被谁点了火药桶了。
她不由得推了推小胖子。
后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爷爷经常生气，你习惯就好了。”
瞧瞧这语气，这淡定模样。
“你不怕？”
小川撇了撇嘴“有啥好怕的，他再生气也得听我爸妈的话。”
乖乖！
瞧瞧这小屁孩说的什么了不得的话。
想到老老实实的朱红智和脾气暴躁的朱老头。
秦清显然有些不相信。
可是人总是有因果的。
朱老头年轻时候总以为儿子才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对着女儿百般嫌弃。
直到后来媳妇进门，儿子与自己逐渐离了心，那才是一切不甘扭曲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