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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六章:再见如初见(中)—寂静之夜(1 / 1)

“谁!”

什么人也没有,只能听到枝叶沙沙的声音。时简慌了神,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感到不安。天上的星星也都因为恐惧而躲到了云层后边,只剩残缺的月牙一闪一闪。“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她打算先发制人,即使心脏斗动得如同拨浪鼓。没有任何回音。以往自己都是和小佑结伴回宿舍的,但这次小佑为了报名学生会需早些离开,她又因写孝徳少年的事迹而在教室逗留了一会儿。现在四周空空,只有时简一人穿梭在往宿舍必经的小路上。刚刚路过校石碑的时候,明明看到一个人影从校门溜了进来,还抢先一步走在时简前面。不同的是,那人横穿竹林,看起来神秘莫测。会不会是小偷,歹徒之类?不对,如果真是的话,又怎么会轻易从校门进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因为这影子的行动方向正是自己要前往的宿舍!她近乎屏住了呼吸,同时放慢脚步,顺便从路边拾起一根竹棒。自己人单力薄,时简更希望那影子能在她到达之前离开。影子在她前方又行进几米后,忽然止住了,他扒开身旁几根坚硬的竹子,从混沌的竹林翻越出来。在看到影子真面目的那刻,时简彻底屏住了呼吸。雪色的灯光将他的面部照得更是惨白。他那分明的骨角在此刻更为清晰。除了穿着变成了与自己同样的校服外,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一点都没变。“我们……见过。”

时简看到他张了张嘴,可轻到她连语气都没听出来。“你说什么?”

时简朝他轻轻喊了一句,然后想慢慢靠近他,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很抱歉!”

时简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天下午我跟着你的是有原因的,把你吓到了,实在对不起!”

在两人还剩下几尺距离时,少年忽然对她喊道:“远离那些人,他们很危险!”

话音未落,他马上迈开步子往反方向跑去。“诶,等等!你说谁?”

时简忍不住向他跑去。但男生的步子毕竟比较大,没过一会儿她便被远远落在后面。只见少年纵身一跃,翻着墙出去了。时简仔细一看,他翻出去的沿墙比同地周围的要矮上许多。但也并不低,迫使她不得不停止追赶。她盯着那矮上半截的围墙,发现沿墙周围都是匆匆绿荫,不过在漆黑的夜里经路灯一照,零星枯叶还是现了身形,给原本就凄清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孤寂。不可能看错,就是他!那天在古庙里就遇见了他,入学的第一天时也看到了他,就连现在……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跑,他在恐惧什么?为什么要我远离那些人?那些人又是谁?时简仅仅攥着提包,提包里还有那封偏粉的白信封。再见如初见。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月光变得暗淡,时简深吸一口气,想转身走回宿舍。就在她转身时,周围的房子竟瞬间扭曲了起来,所有抹着水泥的底墙拔地而起,纷纷漂浮至空中。路灯也连杆上浮,发出接电不良的滋滋声。小石子伴着水坑上浮,空气中的尘埃,所有一切,都像失了重似的,仿佛将与天际相融。时简揉揉眼睛,她被吓坏了。现在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缺睡的幻象。隐隐约约,她睁开眼,可以看得更清晰了。她看到,一条宽广的大街,直直通向远方的一个光点。这个光点,随着她慢慢向前,越来越明显……“请告诉我,这究竟要去哪里?”

时简捂着脸,只剩一双眼睛盯着那个光点,事到如今,她只能盲目向前走。“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请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遇到这种状况,时简不得不联想到一些世间异象,以及奶奶经常给她讲的各类神话故事。眼前的世界渐渐变清晰,原本强烈的光点瞬间化作一缕缕微弱的火光,四散分布。于是,火光被收集到烛头上,收集了火的烛头被送进油纸壳子,油纸壳子又被竹条撑起,形成了一个个精致的灯笼,被挂在屋檐下。一眼望去,这条长廊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大小不等的灯笼。星星零零,将整个街道装点得如同白日。沿街是条宽阔的河流,河岸处还停泊着几只乌篷船。虽然夜色已深,但仍有人走上堤要求打船,有的甚至等急了直跺脚。街面上人来人往,似乎毫不在意脚跟间的摩擦。点个头,弯个腰,简明地打声招呼。还时不时能听到孩子快乐的呐喊声,仔细一看,原来不远处升起了烟火。这夜,绝对是理想中的盛世。时简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明明很接近,却又相隔很远。在人群中,她发现了那张瘦削的脸庞。那人茫然无措,似乎在急于寻找什么,但又毫无收获。时简凭直觉认为他在找自己,但当他转过头来时,又跟没看见似的。很快跑到别处去了。她并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如果知道,她可以喊住他,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虽说她看得见人群,但其实自己距离人群很远,像是在某座桥上瞭望一般。能触及,却又无法真正触及。又一晃眼,时简看到了,洁白如练的墙底。那是缘新的宿舍楼,楼内灯光还有些许亮着。等最后一盏灯熄灭时,那这一天便结束了。都是幻觉吗?时简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这一晚上,给她留下了深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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