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瑾瑜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姐姐。在婴啼声里,身患癔症的爸爸不药而愈,初为父亲的喜悦和责任,叫他不再逃避现实。他承担起自己父亲和丈夫的身份,逐渐斟酌,从事商业。但在大姐姐一岁半,刚会走路的时候,一场疾症将她夺走了,天使从天堂掉落,跑到人间治愈人心,然后回归于天。甚至没来的及赋予她名字,就这样匆匆离开,新作的春衣落了尘。因为一些原因,无处可以祭奠。在佟母的叙述中隐去了一些人,一些事。关与远在海外的奶奶还有素未谋面的,好似不存在的大伯一家,只字未言。对于他们,父母的态度讳莫如深。「爸爸」女儿难得乖一次,安静的坐在身边,拿起枯燥的金融书。过分的乖巧,叫佟父侧目「怎么了?」「没事」看着爸爸,妈妈的话就在耳边不断想起,一个全新的,不曾了解过的父亲,再看见此时的父亲,总想感叹一句岁月的无情。女儿戚戚神色,心事重重「傅家小子惹你生气了?」「没有」佟父复拿起报纸,展开「那是你爷爷?他说话向来无所顾忌,你做小辈的不要同他计较。你们年轻人的思想,老一辈大多保守,你爷爷不理解,也不要同他置气。」「那你呢,爸爸」佟瑾瑜真挚的凝视着佟父,眼中带着询问,像求知若渴的学生。岁月的沉淀,年少的易爆易燥早已作尘,佟父一派祥和,好似过往再不会挑动情丝,似老僧入定。短促而轻浅的叹息,伴随着钟摆声,似有非无。「幺幺」「你不懂。」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释怀?无奈?还是什么,避而不谈,是佟父唯一的处置态度。真正想要被原谅的人,惧怕的不是被害者的歇斯底里,刀剑横飞。而是不在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爷爷总是在同父亲不对付,想激怒他,和他吵架。但爸爸的步步退让,不在意,不是释怀,而是不可原谅。女儿戚戚神色,心事重重「傅家小子惹你生气了?」「没有」佟父复拿起报纸,展开「那是你爷爷?他说话向来无所顾忌,你做小辈的不要同他计较。你们年轻人的思想,老一辈大多保守,你爷爷不理解,也不要同他置气。」「那你呢,爸爸」佟瑾瑜真挚的凝视着佟父,眼中带着询问,像求知若渴的学生。岁月的沉淀,年少的易爆易燥早已作尘,佟父一派祥和,好似过往再不会挑动情丝,似老僧入定。短促而轻浅的叹息,伴随着钟摆声,似有非无。「幺幺」「你不懂。」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释怀?无奈?还是什么,避而不谈,是佟父唯一的处置态度。真正想要被原谅的人,惧怕的不是被害者的歇斯底里,刀剑横飞。而是不在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爷爷总是在同父亲不对付,想激怒他,和他吵架。但爸爸的步步退让,不在意,不是释怀,而是不可原谅。「瑾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眼前的佟小姐,无精打采。理性对上情感,情感终究占了上风「可,那是我的爷爷,爸爸,最亲的人,我总希望一家是真的和气。」旁观者最是清白,南琛理性分析「身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无法要求伯父去原谅或者怨恨。你站在伦理的角度,他是儿子,儿子应该原谅父母的过失。可伯父也是父亲,他也有权为了子女永不原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暗暗的眸一下雪亮,来了精神。傅南琛扶着她险些掉下去的身子「你慢点。」在她求知若渴的眼神里,开了口「得了癔症的伯父,半个残废,被家族遗弃,伯母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他,两个人在草房里拮据度日。孩子疾病时,身无分文,求助佟家,闭门不见,拒绝接济,最终未及就医,早早夭折」一个惊雷在脑子里炸开,久久的缓不过来,闭门不见,未及就医。一分钱难倒人的窘困,瑾瑜没有经历过,自小家里锦衣玉食,叫她从没有想过,父母也曾有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她不再坚持去缓和关系,将一切搁浅,每天和爷爷散步,下棋,钓鱼。有时碰到佟父,向他聊些报纸上的见闻。视而不见,是现下维持一家和顺的最好的方法。除非当事人想要解决,否则,都是画蛇添足。在爷爷的无条件的溺爱中,回顾过往十几年的点滴,瑾瑜觉得,也许爷爷的爱中,也带着弥补的意味。对于早早夭折的孙儿,他的心中也并未释怀,将这份愧疚化作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时而,那看不懂,载了许多情的双眼看过来,当时的疑惑,现在也都有了答案。那佟父佟母呢,是否也是这样。佟母捧着瑾瑜小时候的相册,看着上面光着腚咧口笑的小儿「你小时候粉雕玉琢,也憨态可掬,我同你父亲总想把你的可爱模样都记录下来,我总是埋怨你父亲,为什么总是买少了胶卷,不知不觉,整个箱子都是幺幺。」「妈妈。」阳光透过纱窗,温柔的布在佟母身上,洁白的旗袍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晕,温馨而美好,她爱抚木箱,唇角一抹浅笑,叫瑾瑜想起西方油画中圣母的形象,怀抱耶稣,无限的疼爱。「幺幺,我同你父亲珍爱每一个孩子,做不到移情,你们每一个都是我们心里的独一无二,是岁月给予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