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买砖的事，丑夫等人渐渐发现泰阳氏要了那么多砖却没见起新房，便推测他们要迁徙。
于是在和其他部落交易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
正好，姜的前部落听说后特别眼馋，便派了最会种地的凫矣前来交涉。
“你们听高舍氏那些人瞎说？他们连泰阳氏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几次！”姜又扎一刀。
看着凫矣他们面如土色，姜觉得神清气爽。
正要走，凫矣却给同伴打气：“别听姜胡说，她能知道泰阳氏的事？只是听了我们的来意，故意编谎话想让我们无功而返，我们不能上她的当！”
姜：“对对对！我就是故意的！”
凫矣：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说反话。
泰阳氏大门。
凫矣等人说明来意后，守门人都不用进去通报就让他们走：“我们已经和神风氏约定好了。”
凫矣还想争取：“我们要的也不多，只是一块田而已。”
来的路上她已经仔细看过那些农田了，稻穗饱满沉甸，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稻。
等再过一个月收成的时候，这里的一块地能抵得上一般部落的三块地。
神风氏是大部落，他们争不过也正常，可如果能要到一块地，回去也好交差。
“我们阳后和神风氏的风后是亲母女，说白了都是自家东西，怎么可能便宜外人！趁天还没黑快走吧，别说一块了，就是一条田埂都不可能给你们。”
守门人说着便要关门。
远处忽然传来“嘎嘎”的鸭叫，守门人又把门打开，笑着朝声音的源头招手：“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赶鸭子的臼扬了扬手里的竹竿，让跑偏的两只鸭子回归大部队，笑着答：“这不刚好遇见了一窝野鸭子，顺道就给赶回来了，耽误了点时间，劳烦你给我开门。”
守门人：“哪里哪里！鸭子长得好，我们也能分一口肉吃，应该的，快进去吧，厨房都放晚饭了。”
私有制正在“试运行”，但大家还是习惯集体吃饭。
“哎呦！都这么晚了？你吃了没有啊？”
“正吃着呢，有其他部落的人来问农田的事，害我吃了一半就出来。”守门人说着指了指身后。
臼侧身看过去，正好和凫矣四目相对。
“你怎么也还活着？”凫矣大为震惊。
姜还活着，她可以理解为半路遇见了不明情况的人，顺便给带回去了。
可是臼已经老了，虽然还能动，但冬天壮劳力的食物都不够吃，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分给老人。
臼的笑脸瞬间垮了：“我没死，碍着你的眼了？”
守门人：“认识啊？”
“不认识！”臼冷哼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得快些回去，今天捡了一窝野鸭子，明天我要多吃一只鸭腿！”
守门人也看出了其中的道道，没深问，帮着把鸭子赶进去就关了门。
凫矣的同伴这才想起姜的话，顿时朝她撒气：“姜明明就提醒过我们，你还非要来，现在天都黑了，我们又得一晚上不睡觉了！”
没有落脚的地方，晚上要防着野兽出没，可不得打起精神来吗？
凫矣气得跺脚，却没办法再辩驳什么。
·
“阳后都去好多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姜去问女焉。
女焉笑问：“你有什么事非得阳后帮你解决吗？”
“这不是正好要收割了吗？总得有人坐镇啊！”万一有人来地里偷或者抢怎么办？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你看好时间去请老羊，让它带着羊群给你守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
“那我……试试！”
·
姜连续讨好了老羊好几天，终于请动了它老人家。
收割的那天，羊群围满了整个种植区域。
姜一声令下，所有人挥舞着镰刀开始收割。
“啊！”劳作的姜忽然感觉一阵腹痛，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周围人顿时涌过来。
“姜怎么了？”
“天气这么热，不会是吃了坏掉的食物吧？”
“快把她扶回部落让大巫看看。”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人往回抬，大巫检查了一番后，眉头深锁：“臼呢？去把臼叫过来！”
还在喂鸡的臼放下鸡食就跑过来了，进门的时候鞋都掉了一只：“大巫！我女儿怎么样？”
“你们当初离开部落的时候，把她的胎发处理了吗？”
臼身体一晃，眼泪已经盈满眼眶：“我烧掉了，全都烧掉了，不可能还有！”
大巫神情凝重：“我不可能看错。”
“怎么办？她会疼死的，大巫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她吧！”臼噗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大巫摇摇头：“我没有办法，除非阳后现在回来。”
臼磕头的动作一顿，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绝望。
她转过身去看疼得打滚的女儿，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姜，你别怕，很快就不疼了。”臼按住女儿的肩膀，用眼神认真地描摹着她的脸，可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擦了好几次还是看不清。
臼想，她或许真的老了。
如果不是遇见阳后，她和女儿本该死在那个寒冷又饥饿的冬日。
这一年多的好日子全都是神明的恩赐。
她不可以太贪心。
女儿很受阳后重用，她会成为阳后的臂膀。
自己不该成为拖累。
臼用力闭了闭眼，将眼泪都挤出眼眶，枯老的双手放开女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不舍地回望一眼。
随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部落。
中午快放饭的时候，姜终于不疼了。
大巫给她用了一点补药，让她好好休息。
姜隐隐约约回想起这一上午的经历，在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她的哭声让圈里的鸡鸭都躁动起来，扑腾着翅膀，把地上的灰扇地到处乱飞，呛得后面来打扫粪便的人直咳嗽。
五日后，收割完成。
招岚也回来了。
“阳后，有人要杀我！我母亲替我死了！”姜哭着扑到招岚脚边告状。
招岚一脸震惊地看向大巫。
大巫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招岚气得差点没当场打过去。
“洛、胥荑！”招岚声音冰冷，“准备好马匹和兵器，三日后行军螣蛇氏！”
洛和胥荑齐声答：“尊阳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