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不后悔！”小阿离不后悔报仇，不后悔几次领兵深入匈羌国腹地，更不后悔满手鲜血踩着尸骸登基。
沈括等的就是这句话，耐心哄他开导他的不安，“阿离不后悔，那就是正确的事，不用害怕，相信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讨厌你的人你就算喝口水都是错的。”
“我们阿离是英雄，护佑边疆三年无战事，这些你都做到了……”
阿离喝醉了，听见沈括这句话并没有多想，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所以才一样都护不住，现在他登基了，成为天下之主，再也没有人忤逆他，从他手上抢东西了。
“漂亮姐姐，阿离好害怕你回来看见我这样，会讨厌……”
小阿离抱住沈括的腰肢，将脑袋枕在她心口上，听她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安心，在眼皮子沉重睡着前，说出了心底藏的最隐蔽的心事……
他说完就睡着了，沈括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又抱紧了些许，“不会，我们阿离是天上下凡的小天使。”
阿离睡着没听见，在他心里一直把沈括当成仙女。
等他再次睡醒后，看见自己枕在沈括的大腿上，而沈括用手撑着额头在一旁休息。
龙椅的位置很大，一坐一躺两个人完全不觉得拥挤。
他默默观察沈括的眉眼，发现和记忆中别无二致，依旧好看，赏心悦目，越看越欢喜，而自己……
阿离悄悄站起来，找到房间里的一面铜镜，打量镜中自己。
镜子里的人满身戾气，眉眼带着杀意，又丑又坏，他不记得醉酒时和沈括说的一切，如今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很想扯出一个她喜欢的童真无邪的笑容，可镜子里的人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很恐怖。
他笑不出来，只有沉着脸杀人才正常。
“也是。”阿离冷笑，“杀神怎么也成不了不谙世事的小孩，我都登基了，骗给谁看呢？又有谁会信呢？？”
阿离装不出来索性不装了，一脚踢翻面前的铜镜，将镜子四分五裂。
他的动静很大，吵醒了沈括。
沈括听见有东西碎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阿离。
结果看见站着铜镜碎片中的阿离。
阿离刚刚从龙椅上跑下来为了不闹出声音，所以没有穿鞋，现在双脚赤裸着站在碎片中只要稍加移动就会踩中割伤。
“阿离，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快过来！”沈括伸出一只手想让阿离小心避开碎片走过来，结果他确实动了，却是专门往碎片多的地方走。
不仅要走，还得来回地走。
把自己双脚踩的血肉模糊才过瘾。
“阿离你干什么！”
沈括发出惊呼想过去，被阿离呵斥，“你别过来！！”
他自己可以走，但是危险的东西她不能碰，就算碰不到也不行。
沈括观他现在精神状况不佳，没刺激他，“好，我不过去，你小心点走过来好不好？”
阿离摇头，他说，“不好。”
“姐姐，你都看见了吧，来的路上都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沈括，“你先过来好不好？”
“呵呵~不，我过去干什么，你都看见我还过去干什么？”阿离情绪激动，见沈括向前迈了一步，一脚重重踩在碎片上，流了一地的血。
碎片扎进肉里，他不知道痛似的，疯狂地说，“你看见阿离杀人了对不对，整座皇宫都有血。漂亮姐姐，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是，我看见了。”沈括不敢刺激他，只能顺着他话说。
阿离听见她承认，自嘲的笑了两声，“我就知道，我什么也完了，阿离什么也没了，你都看见了……”
阿离痛苦的抱着脑袋蹲下来，他一直呢喃着“我完了，什么也没了。”
精神状态极差的阿离，加上头疼和失去一切的痛苦蹲在地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碎片出神。
他疯疯癫癫的捡起一块大的碎片，耳边响起很多人惨叫的声音，他们吵吵嚷嚷，都是自己曾经杀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死，你那么坏，为什么不去死？！”
“是啊，阿离这么坏，现在又被漂亮姐姐看见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不去死？”
阿离捏着碎片，就要对自己下手，他想先毁掉自己肮脏恶心的手。
阿离下手很重，他又有内力，这一下要是割下去，手就废了。
“阿离！！！”
沈括管不了那么多，冲过去把他手里的碎片抢走。
碎片上有阿离的血，所以她能碰到，“你在干什么，不要伤害自己！”
“可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看见了，不会再喜欢我的！！”阿离推开沈括，又被沈括强行上前抱住。
“不，我没有讨厌你，我看见你杀人就要嫌弃你吗？”
“难道不是吗？”阿离。
“你在说什么傻话！”沈括气的想给他一巴掌，眼睛在触及他那双无助、落寞、神伤的样子又下不了手，更说不出一句重话。
“……总之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
小阿离疯狂自虐的举动，因为沈括这句不会离开安静下来，或许他要的一直不多，只是一句承诺而已。
“冷静了？”沈括见他眼神变换，知道他冷静下来。
“漂亮姐姐，我……”阿离冷静了，回想起刚才做的一切开始后悔。
低垂着脑袋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括：“冷静了就把我抱出去，刚才走过来我的脚也受伤了。”
碎片沾满了阿离的血，她匆匆忙忙冲过来碎片也伤了脚。
阿离一听见沈括受伤了，哪会待在原地自虐，拦腰抱起沈括放在寝殿的床上，熟练从房间柜子里抱出几瓶伤药想给沈括止血，结果伤药穿过沈括的脚心掉落在地上。
阿离不服气又猛倒了一整瓶药粉下去，结果依旧是这样。
沈括生怕他情绪浮动又不对劲，赶紧安慰他，“我没事，一会就好了，倒是你，在卧房里常备伤药是京城受伤吗？”
她记得楚离也总能从寝宫里掏出几瓶外伤药，还曾送给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