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部分都在吃饭午休,沈越好不容易边走边打听,总算找到了那个二门胡同。然后在二门胡同那敲了一家门问王赖子的住处。
可能是找王赖子的人挺多,这人一脸恍然大悟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她指了路。
沈越记住门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成昨天那身衣服,又重新化了个妆。
沈越敲了王赖子的门,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个人,也没说话,只让了让,示意她进去。
这房子和刚来时那家格局差不多,只是每个方向的房子都少一间,厨房是在右侧院里直接搭的小矮屋。从东西的布局能看出来这里只他一家住。
王赖子带她去了左侧那间屋。一进去就见着个办公桌,后半间用帘子遮住,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沈越听他叫王赖子,还以为长的多猥琐轻浮呢,没想到就是一个五十多,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比许三多看起来还耿直老实的样子,让人下意识就觉得可靠。
沈越暗自嘀咕,难怪生意好呢,这长相太可靠了,来办事儿的都比他像办证的。
“我要一张荆省平市木古村的介绍信”沈越昨天看报纸的时候注意到新闻上写了木古村连着两年大旱,好多人迁移,逃荒。
这个村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而且那里地处山区,像这种地方就算在原世界那么发达的时代,都得坐三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
沈月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她原世界的同事就有那地区的,她看过地图,两者所在位置差不多。她说这个地方既合理又不好查。
“五块。”王赖子面无表情的说完就开始找东西制作。
“我还要那的户口准迁证。”
“我这儿没有这种东西。”王赖子一听这话,直接收起刚拿出来的纸,准备送客。
“我不要原户口页,就要一个准迁证。你写的时候可以不写具体落户地址,我可以在报价上再加些。”上面东西写的越不全,要担的责任也就越轻。
沈越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说:“我父母已经没了。我只是他们捡来的,他们当时因为各种原因一直也没给我上户口。后来他们没了以后,家里亲戚以我不是他们家人把我轰出家门,后来又遇上灾害,不得已我孤身一人来到这边。”
说着,沈越流出了眼泪,表情也晦暗不明。她也算本色演出了──她编着编着想起了五岁时父母双亡后的事。
王赖子沉默了一下,“一共四十五。”
沈越差点哭不下去──他可真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沈越擦了眼泪,装出一脸感激的模样连声感谢。
王赖子没接话,面无表情的直接坐下开始写。
沈越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也不知道荆省和咱们这边准迁证和介绍信是不是长得一样。”
王赖子停下了写字的手,略思考一下起身走到帘子后面。
沈越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她就知道留后手呢。如果她所说是假,那她这证百分百不能用,事儿办不成,她还得倒霉。如果是真,户籍那边查证清楚最多让那边配合下,顶多麻烦一点,事肯定能办。
从这点来看,他在内部肯定有人,说不准他还是个线人,两边通吃。
办好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王赖子领她出去的时候,沈越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卧底?”
“就你?我要是没这眼力,我早吃花生米了。”
等沈越往外走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在想,他要是有这么好的眼力,不会刚才真看出她演戏了吧?
沈越连忙拿出镜子照了照,双眼含泪,还带着泪痕的脸上凄凄惨惨的样。她这化妆技术和演技真是没话说!
沈越把镜子收起来,哼着歌出了胡同。
沈越找了个招待所办理了住宿,躺在床上不得不感慨,以前自己为了省空调暖气费天天睡空间,觉得挺美。这两天被逼待在空间里,才感觉还是外面好。
想到刚才花了住宿花了一块钱,加上刚才给了王赖子四十五,现在手里手里又不剩什么了。沈越计划一会儿出去了另外再找个地方卖卖物资。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这手里没钱,心里面就坠坠的,不踏实。
虽然这几天没有睡好,身上疲惫不堪,但是因为现在有了身份,心踏实了,所以就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她得多做点事情分散一下。
沈越先是把上午从几位大妈那获得的信息分类大致整理了一下。
她记得有好几个都是奉安公社大河村的。她之所以关注个村,也是因为在报纸上看了关于这个村虚报的通告。
这样的村长,应该好糊弄。
她思考良久,最后决定选凤婶。凤婶家原来是做生意的,后来因为以前的纷争和建国后的划成分,凤婶家里的全部身家都献给了国家。
丈夫在建国前就去世了,有个女儿嫁到外地后因纷争不知所踪。小儿子那会儿外出求学,结果学校被炸,学生们乱作一团,四处逃窜,至今没有再得到儿子的消息。
五年前凤婶因病去世,村里没有亲戚,但是因为生前为人很不错,她的后事都是村里人一起办的。
看到这儿时沈越忍不住撇撇嘴。大河村大部分没有亲戚的绝户没人了都是村里一起管,其他村基本都是村里出钱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不能确定她家人是否已经都不在世,这个凤婶的房子还保留着。
这点很符合她的心意,如果认个亲,连房子都没有,想让村里帮忙分地盖房,可没那么容易。毕竟她又没在这个村付出什么,想要现成的房子那是异想天开。
沈越又看了看别家,对比起来还是凤婶的年龄和身世更符合。她决定就冒充凤婶女儿的孩子。
一是村里都不知道凤婶女婿是谁,只知道是南边做生意的,家底丰厚,在香江和国外都产业;二是她的儿子现在活着也就30左右,当初失踪时还没结婚,现在哪里生的出她这么大的孩子。
沈越算计好后把自己以前上班时买的玉镯拿出来,在上面刻了个婷字,顺便用茶水和土给镯子做了旧。
这婷字还是听那些大妈说的,凤婶女儿名字带个婷字。
沈越把其他的资料收拾好放到空间,这些东西目前看来没什么用了,但是谁保证将来用不到呢?
做好这些,沈越卸了妆,换回刚来时穿的那身运动服,鞋子还是穿的那双绿胶鞋。
沈越从空间里拿出几条棉布床单,拆掉标签,又把穿旧了的皮鞋拿出三双。她倒是有新皮鞋,可她怕新的太扎眼。
把东西装进挎包,沈越就去了黑市,照旧找了个地方等买家。今天她有时间,再加上有了身份也比较有底气,她准备卖些值钱的东西换。
等了一下午,床单卖出去了五条,鞋子只卖了两双。床单卖了五十元,鞋子卖了25元,外加若干票证。
有个看起来像干部的中年妇女对她鞋子挑挑拣拣,又嫌鞋里面没鞋垫又说鞋头被磨了,硬生生的砍了五元,不然她今天现金起码能挣个80元。
要不是看在工业券的面子上,沈越都要轰人走了。穿了一身半个补丁也无的列宁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这儿跟小贩扯皮的人。
沈越把刚才拿出来的票证放到包里,从一个无人的角落出来,准备去供销社买些东西。
正低头往外走呢,突然又被叫住——
“哎,小姑娘,你这鞋子质量好不好的呀,不好我可是要退掉的哦。”
沈越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二手鞋怎么退,刚才你看半天,好不好的你还没摸出来?”
这女人也太有意思了!叽叽哇哇的好不容易送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那女的还准备再说,这时后面跟过来一个穿着蓝色布拉吉的年轻女孩涨红着脸连忙拉扯着她走。
这个被中年妇女叫晴晴的女孩儿看起来可真不像刚才妇女为了砍价说的“家里姑娘平时不爱穿皮鞋的,不便宜就算了哦”那样。
不过她爱不爱穿皮鞋也不关她的事儿。反正钱进了她的口袋,别想让她吐出来。
沈越到了供销社买了被褥,一些点心,外加一部分日用品。
然后又多花一块钱买了一些包装纸和粮食袋。刚刚赚的钱票一下子又下去了一多半。
沈越把东西放到招待所后准备去国营饭店吃晚饭。
来了几天,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她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终于可以在饭店好好享受一下了。
沈越找了个涞曲县相对比较大的国营饭店,这种地方到了饭点应该相对热闹些。
花了一块二毛钱,要了半份烧鸡外加一份米饭。
沈越边吃边听身后那桌人聊天——
身后几个人是针织厂的员工,为了应付最近精简政策准备报名夜校。
虽然每个月要花一块学费,但能多学的东西还是很划算的。在大家都没有后台得前提下,底牌越多,被刷下去的概率就越低。
几个人现在就是在商量怎么弄推荐信,等一会儿要请同厂的厂委干事,也是夜校兼职老师——王干事。
沈越听到这儿,心想自己稳定下来以后也要找个夜校学习一下,然后想办法混个大学文凭。
如果和原世界一样的话,再过几年想有个大学文凭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还只能是工农兵大学。
沈越越吃越慢,打算一会儿那个王干事来了可以多听听消息。
过了没一会儿,沈越见一个眼熟的人走进来。身后那桌人都站了起来,连声打招呼。
原来昨天看见的那个油腻男就是王干事。沈越心里一阵嘀咕,这小县城人就是少,这也太巧了。
王建设看到沈越,压住自己想要和沈越打招呼的欲望,王建设一副淡定的样子听着身边人的阿谀奉承。
沈越把头扭向身后看向那群人,心里一阵无语,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句正话不说,全是你来我往的场面话——再不说正题她这饭都要吃完了,旁边已经有人站着等她起身了。
王建设看到沈越看向自己,立马把隐形的孔雀尾巴展,那副东施效颦的官架子端的更高了。
沈越看着王建设那黑洞洞的冲着自己一张一合的鼻孔,顿时犹如雷劈,打个冷颤。光速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王建设看着害羞离去的沈越并没有追出去,他相信他们还会再见的。更何况这边这么多人捧着他,他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