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去吧,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宿命不能改,快回去吧,”僧人手执佛珠,一手置于胸前,声音似远似近。
钟意有些奇怪,“回到哪里去?”
“回你想回的地方,”僧人慈眉善目,笑着挥了挥手。
哪里是她想回的地方?
钟意正思索着,一晃眼就已经回到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眨了眨眼睛,艰难开口,“殿下……”
“钟意儿……钟意儿……”孟弋荀又惊又喜,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柔声哄她,“钟意儿乖,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殿下,小主子在肚子里待了太久了,微臣要……”张太医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看到那依旧隆起的肚子,他又变得紧张起来。
“孤不出去,你尽管施针就是,”孟弋荀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拒绝了,只是挪了挪身子,将位置让了出来。
张太医没有法子,只能心无旁骛的尽力施针催产,片刻后他才停了手里的动作,“钟侧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您一定要忍一忍……”
“放心吧,本宫知道,”钟意应了声,然后又看向旁边的人,“殿下先出去吧,臣妾不想分心。”
有他在旁边固然安心,可是钟意却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身上的痛意那般明显,在他面前,钟意总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委屈。
孟弋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孤就在外面,你有事喊一声孤就知道了。”
“好。”
孟弋荀站在外间,细心的听着内室传来的动静,可是并没有女子的哭喊与抱怨,他只能偶尔听见接生麽麽的催促声。
室内烛火如昼,一片灯火通明,外间却是乌云遮月,繁星暗淡,几只灯笼随风飘动,映下的火光显得影影绰绰,分外的萧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院子,接生麽麽充满着笑意,“生了,生了……”
孟弋荀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掀开帘子冲了进去,与人四目相接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钟意儿……”
“殿下……”钟意弯了弯嘴角,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伸出手抚摸着,“让殿下担忧了……”
孟弋荀侧过头掩下了湿润的眼眶,再回过头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无碍,你没事就好了……”
钟意与他十指交握,肌肤相触,掌心的温度提醒她方才的那个恍惚间的梦境,“殿下,外面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与梦里一样,她居住的地方也是鲜花盛开,美不胜收。
“嗯,天亮了孤就带你去看,”孟弋荀一个劲的点头。
张太医取下了银针,又把了把脉,触及到脉搏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
“殿下,钟侧妃接连怀有身孕,身子有些亏空,不过日后只要好生调理就没有大碍。”
只字未提中毒之后的影响,这样的话,并不能让人完全的放心,孟弋荀捋了捋她额角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安慰道,“没事就好。”
张太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多嘴解释了一句,“兴许是钟侧妃沾染的毒气时间不长,所以没有落下什么病症。”
孟弋荀皱了皱眉,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那孩子呢?”钟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忙问道。
张太医轻笑了一声,“钟侧妃放心,小主子无碍,哭声洪亮,身子康健。”
虽然是早产,但是孩子在母体里养得不错,刚才孩子生出来之后,他就已经细细的检查过,涉及到皇孙,张太医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八壹中文網
“男孩还是女孩?”孟弋荀终于想起来,问了一句。
张太医脸上的笑意未变,“回殿下,是个男孩。”
接连有了两个子嗣,张太医都是见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殿下待钟侧妃的情意,若是不出意外,钟家因为钟侧妃只怕是会富贵一生了。
属实是令人羡慕。
“臣妾想先睡一会,殿下先去忙吧,”钟意看着人都退了出去,她才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
许多事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但是钟意隐隐能猜到,陪伴她平安生产,已经是争取得来的时间。
宫中大乱,靖元帝驾崩,确实有许多事在等着孟弋荀去做,他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你在南夕苑等孤,孤明日再来看你。”
“好。”
孟政道和沈卓阳两人面对着朝中大臣们的催促,只是站定着不动,待逼得急了,这才慢腾腾的来一句,“钟侧妃生产,子嗣事关国本,尔等莫非是有与三皇子一样的心思?”
大臣们不敢再吵了,他们彻夜等候在此,各有各的心思,从龙之功谁都想要拥有,可前提是他们不能惹人厌烦,否则反受连累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到。”
沉默中,有人听到了动静,慌忙的随着众人跪了下去。
举目望去,大殿内人影起伏,窗棱透出的烛光与月色融为一体,繁星与孤月相互映衬,天地一色,难以分辨。
孟弋荀走进大殿,“都起来吧。”
“谢殿下,”众人齐呼。
“殿下,先皇驾崩,还请殿下早日登基稳定民心,”孟政道最先开口。
“是呀,还有柔然一族虎视眈眈,赫连将军与万千将士们的血仇,我们得报,”沈卓阳紧跟着接话道。
“另外还有三皇子殿下密谋策划的谋害之事,必须要加以惩戒,一应人等,早日宣判才是正理,”汪大人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平复,忙说道。
“事情这么多,我们今晚商议出个结果,辛苦诸位了,”孟弋荀点了点头,“一件一件的来吧。”
许多事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几句话就占据了主权,有理有据,令人无从辩驳。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动不动就告假不愿上朝的太子殿下胸有沟壑,平日里的不争不抢不过是在韬光养晦,有人原先还想着糊弄,这下也彻底的歇了心思。
不能将差事办好,那至少不能把差事办差,功劳得不到,但至少苦劳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