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妃薨逝的消息传出过后,到底是震惊了众人。
虽然太后寿辰那日见过后,知晓五皇子妃身子不好,可所有人都以为只需要好生养着便是,谁成想这才过了几天,人却没了。
钟意也很意外,“五皇子妃骤然离世,宫里可有其他的消息?”
“回主子,除了淑妃娘娘今日早间召了五皇子入宫一趟,便只有内务府的宫人们去了五皇子府处理后事,其他的消息倒是没有,”小聚子一早便打听清楚了,回答道。
“那五皇子妃的母家呢?”
“听闻汪大人告假没有上朝,一早便带着夫人一块儿去了五皇子府,想来心里定是极其难受的,”小聚子感叹道。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尤其是对于汪家这样情况特殊的人家。
汪大人寒门出身,靠着科举及第,得到恩师姜大人的赏识,官运亨通,与姜家结亲之后,更是步步高升,深得皇上信任。
官场得意,可偏偏于子嗣上艰难曲折,年过三十,才堪堪得了一女,而后更是过了多年,姜夫人才再度有孕,高龄生下嫡子,自此之后,身体便不大好。
如今唯一的女儿过世,不论是对汪大人而言,又或是姜夫人,只怕都是不小的打击。
“汪大人待其夫人情深意重,这么多年,听说不曾纳过一房侍妾,”钟意想起之前听说的,也是有些唏嘘。
“是呀,这一点与老爷倒是一样,”零露站在旁边,说道。
钟家与汪家情况差不多,人丁不够兴旺的结果,自然是要时刻担心子女的安危。
钟意想到原主所经历的,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到了最后,钟怀信与高氏选择自尽而亡。
不是活不下去,而是没了希望,没了期盼,活着的每分每秒只有痛苦可言。
想到这,心情忽然就变差了许多,钟意缓了缓神,然后才道,“太子妃想来是要去五皇子府吊唁的,本宫怀有身孕不便过去,届时小聚子代本宫上一柱香吧。”
“是。”
人死如灯灭,她与五皇子妃虽不曾深交,但是按照规矩上柱香,钟意也不会因为先前的那点争执而耿耿于怀。
不止是崔文意过去了,就连孟弋荀和沈清许也跟着走了个过场,到底是皇子正妃,生前死后的待遇都是尊贵的。
钟意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小聚子回来之后描述过灵堂如何气派,五皇子不仅请了京中名寺的法僧诵经超度,更是亲自禀了皇上,准许灵柩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被送往皇陵安葬。
在大靖国,停灵时间的长短,则是身份的象征,普通百姓,至多三五日,而世家大族,则会选择逢七日,至于皇家,少则几十天,多达数年。
尸身经过特殊的处理,搁置在冰块上,可做到不腐不化,其中耗费的银钱不计其数,所以五皇子主动提出这样做,不论死后的五皇子妃是否能够感受到,但对于活人来说,那代表的便是一种态度。
至少,是给汪家一个交代。
可是事与愿违,听说汪大人当着一众吊唁人的面,直接斥责五皇子谋害五皇子妃,以至于五皇子妃病入膏肓,含恨而死,句句确凿,声声恳切。
事情闹到了靖元帝的面前,靖元帝也头疼,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朝中重臣,知道事情经不住细查,干脆不查,想了想,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太子。
孟弋荀没有法子,带着人回了太子府,也没有说要如何做,只是留下汪大人与姜夫人一同用膳,想着有女眷在不便,干脆让李得忠将姜夫人请到了听越阁。
钟意不妨自己担此重任,愣了愣,便连忙将人扶住了,“姜夫人是本宫的长辈,不必如此多礼。”
姜夫人的腰还没有弯下去,见状也没有心思计较自己的举动是否得当了,“臣妇谢钟侧妃。”
钟意拉着人坐下来,见其沉默不语,只是时不时的用帕子抹眼泪,不禁叹了口气。
“姜夫人心里难受,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钟意不擅长劝慰,只能道,“五皇子妃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盼着姜夫人与汪大人能好好的。”
“如何能好好的?”姜夫人忍不住呜咽起来,死咬着牙才不至于失态。
今日早间收到消息,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一脸震惊的跟着夫君去到五皇子府,直到看到灵堂上的牌文,强行命人将灵柩打开,姜夫人看着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女儿,这才惊呼哭泣起来。
明明月前才见到的女儿,不过月余,便像是变了一副模样,饶是宫人为她梳妆打扮过,姜夫人也能看出来女儿死前一定过得不如意,受人蹉磨。
“有人挂念着姜夫人,那姜夫人自然要为了那些人振作起来,否则岂不是让旁人跟着担心?”钟意抿了抿唇,低声道。
“本宫身在太子府,兄长年后又入了军营,儿女皆不在身边,爹娘每日忧心,可是每每本宫差人回府探望之时,爹娘都道自己无碍。”
“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父母之爱子,皆是深沉而伟大的,可是子女待父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姜夫人的眼泪止不住,明知自己不该沉迷于悲痛,可是想到女儿的枉死,她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无法呼吸。
“臣妇无状了,”片刻后,姜夫人终是寻回了自己的声音,痛哭一场过后,人也恢复了理智,“今日叨扰钟侧妃,实在是不该,日后得空,一定会来谢恩。”
钟意摇了摇头,“姜夫人客气了。”
将人送走之后,钟意想了想,干脆提着食盒去了前院。八壹中文網
“李公公,殿下可在?”
李得忠远远的瞧见了人,连忙小跑着上前,“在呢,不过徐先生在里头,钟主子怕是要等上一会儿。”
“无碍,今日天气不错,本宫在这等着便是,”钟意点了点头,应声道。
岁聿云暮,日月其除,不知不觉之中,已是入了夏,难得的没有炎热,站在此处,浓绿遮挡,尽显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