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钟意才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瞧见了心底想念之人,惊讶出声,“殿下,你回来了?”
孟弋荀转身替她倒了杯温水过来,然后才在床榻边坐下,“把水喝了,孤告诉你事情的结果。”
知道她心里惦记,孟弋荀也没有卖关子,看着她喝了半杯水,才开口继续道,“这件事是洒扫的宫人当差不尽心,地上铺就的鹅卵石长了青苔,偷懒不曾清理干净,所以才让三皇子妃脚下滑倒摔跤。”
“洒扫的宫人?”钟意坐直了身子,皱眉道,“这样的结果,想来沈良娣与三皇子,甚至是张贵妃,都不可能满意才对。”
“不,沈良娣作证,的确是脚滑才摔倒的,”孟弋荀摇了摇头,说道。
“沈清欢会主动这样说?”钟意震惊了。
将此事归结在洒扫的宫人身上,那便是想要大事化小了。
可是按理说,不论到底是谁的过错,沈清欢小产是事实,三皇子理应要借此机会与太子府难堪才对。
怎么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呢?
钟意想到什么,问道,“沈清欢昨晚回了三皇子府?”
“小产之人,最是污秽,自然是不能留在宫里,”孟弋荀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显了。
“难怪。”
既然回了三皇子府,所以说出口的话应该是怎样的,那就由不得她了。
孟弋荀拉着人坐近了些,只觉得这件事讽刺至极,“这件事已了,钟意儿受了委屈,孤日后定会补偿给你的。”
不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只是如今靖元帝如此说,那便算是彻底揭过,饶是心中不忿,那也不可能再将此事拿出来谈论。
委屈么?自然是有的。
孟弋荀重活一世,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遭人算计,千防万防,却防不住旁人的狠毒之心,为了恩宠,竟是连孩子都可以舍弃。
这样的女人,孟弋荀见过许多,所以从昨晚到现在,只觉得恶心得不行,连早膳都不曾有半分胃口。
“臣妾可没有受委屈,公道自在人心,只要皇上心里清楚,不会将此事归结于太子府,那臣妾便不算委屈,否则连累了殿下,那才真让臣妾觉得委屈。”
钟意叹了一口气,孟弋荀考虑的再周到,那也抵不过帝王的猜测,如果皇上当真相信他,不可能任由别人诬陷,而不给太子府一个交代了。
“殿下早膳还不曾用过吧?不如陪着臣妾喝碗粥吧,”钟意不愿再想这件事,转而说道。
回府的时间这样早,想来是时辰一到便从宫里离开了,心里存了事,自然也不会在宫里用膳。
孟弋荀没有拒绝,扶着她起身,“孩子可有闹过你?”八壹中文網
与旁的女子不同,钟意的这一胎胎像十分平稳,不仅没有任何妊娠反应,而且胃口极好,酸辣爽口的菜式,最是喜欢。
“他倒是乖巧,想来是个疼人的,”钟意一边洗漱,一边笑着回话,“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等生出来才知道。”
“知道疼你,那就说明还是有点用处的,”孟弋荀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随口答道。
三月已过,胎像稳固,想来再过不久,他便能见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了,想到这,孟弋荀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眉头也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陪着用了早膳,孟弋荀回了前院,在经过路口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转身换了个方向。
有些话,他还是想要说清楚才行。
沈清许摆弄着盆中的风雨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侧过头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殿下来得这般早,倒是让臣妾有些意外。”
流云苑的牌匾是他们二人一同书写的,只是一连几个月,他却从不肯踏入,沈清许知道缘由,却不在乎。
“你早就知道沈清欢的伎俩,为何不与孤说?”孟弋荀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
“臣妾与她虽同为沈家女,但关系如何,想来殿下也是知道的,”沈清许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平静。
“沈家在三皇子府有眼线,这事若是让老三知道了,你以为他能容忍?”孟弋荀沉吟半晌,终是问道。
沈清欢的无奈改口,与孟政和的想法背道而驰,事后一定会细究,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将怒火对准幕后之人。
如果只是沈清欢,那倒也无碍,可是涉及到了三皇子,那便是与朝政相关,即使是靖元帝,只怕也是不能纵容的。
“殿下多虑了,沈清欢愿意改口,其实是渝妃娘娘帮了臣妾,”沈清许轻轻的摇头,解释道。
“渝妃?”
“殿下可是忘了,渝妃娘娘与孙侧妃关系亲厚,想要差人传递个消息,自然十分容易。”
沈清许既然要做,那便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动心思做这许多,不仅是为她与钟意洗清冤屈,更是为了小惩沈清欢。
既然是庶女,那飞上枝头,也不会变成凤凰。
“你的七窍玲珑心,若是用在旁处,孤以为你也不会是如今的境地,”孟弋荀没有料到此事辗转涉及孙家,讽刺的说道。
“风雨兰逢雨便会花开,花种繁多,绚烂夺目,但在静待雨天之前,它却是平平无奇,安静度日,臣妾很喜欢,”沈清许与他四目相对,难得与他说这么多话。
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沈清许也不介意彻底的袒露心迹,不爱便是不爱,勉强自己的结果,不过是与自己平添烦恼。
这般的委曲求全,沈清许认为他也不乐意才对。
“既如此,孤成全你便是。”
孟弋荀站起身来往外走,脚步没有丝毫的眷恋。
“主子……”曼欢看着殿下带着人出了院子,走进内室,却见自家主子一脸笑意。
“花房的太监将这花养得不错,回头多给他一点赏赐吧,”沈清许显然心情不错,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主子若是得空,不如禀了太子妃,宣夫人入府来一趟吧,”曼欢担心不已,却知道自己没法子劝慰。
“母亲打理沈府不易,日后闲暇时再说吧,”沈清许没有同意,敷衍道。
沈府的妾室,已经是让母亲操心甚多,她可不能那般不懂事,连累了母亲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