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孟政和点了点头，转而道，“选秀在即，太子殿下自己断了后路，但儿臣府里的侧妃位置悬置，劳累母妃到时候操心了。”
拉拢朝中势力，靠的除了“知人善用”，便是后院联姻，而最牢靠也是最便捷的方式当属后者，是以孟政和除了三皇子妃的位置早已许诺他人，旁的却是留到了现在。
“本宫自会办好的，你无需担心，”张贵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将之前所看中的人选提了出来，“这两人只怕淑妃也会有想法，不过没有关系，如果本宫连这等事都办不好，也不用当这老什子贵妃了。”
孟政和得了允诺，也不管张贵妃会如何做，反正他想要的从来只是结果，于是拱了拱手道，“多谢母妃。”
不仅他与张贵妃在此处谋划，孟政清与淑妃也是如此，两人在后宫中皆待了半个多时辰才离开，是以当靖元帝得到消息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说这老三和老五两个人，朕给他们的还不够？”
殿内只有靖元帝与秦贵二人，后者知道自己这必须得答话了，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父母待孩子终归是殚精竭虑，想必两位皇子心里都是清楚的。”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放在为人父母身上倒是不错，可惜在皇家，却并不适用。
“你倒是会拿这些话来糊弄朕，”靖元帝瞥了他一眼，也没指望他能说个所以然来，“要是他们真的能明白朕的心意，那太子也不是如今这副样子了。”
这话秦贵更不敢接了，只能道，“太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有皇上亲自教导，日后想来定然是与皇上一般受世人敬仰的。”
拐着弯的溜须拍马，好在靖元帝听了很是受用，爽朗的笑声从上首之处传来，秦贵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太子与朕不一样，在情爱面前，他比朕更懂得为自己争取，只盼着日后不要迷了心智才好，”靖元帝心里有所担忧，却又为此感到高兴，当真是复杂。
先皇待他不够宽厚，最终能从众多皇子之间脱颖而出，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也离不开福慧皇后在后院为他周全，劳心劳力多年，以至于亏了身子，是以才在生产之时没能挺过来。
何尝不是他的缘故？
每每想到这些，靖元帝的心里都不大好受，将对福慧皇后的那份愧疚悉数补偿给太子，为的也是让福慧皇后在九泉之下没有牵挂。
可是眼看着太子年岁渐长，而他又正值壮年，一国容不下两个君主，靖元帝不得不寻找平衡之策，偶尔疏远冷落太子，实属无奈。
秦贵从在潜邸之时便伺候在靖元帝的身边，对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也能猜到几分，只是他却不能宣之于口。
窥伺圣心乃是死罪。
琢磨了一会儿，试探着笑道，“想来太子殿下也是有分寸的，前一段时间，这不还有朝臣言柬太子殿下宠爱沈侧妃太过么？”
这便是将太子今夜所举归为一时冲动了，至于说是不是宠得太过，这不全看旁人如何想么？
“也是，他待沈家那个女儿也是不同的，如今又有这个钟侧妃，到底是年轻气盛呀，”靖元帝想到这儿，眼中的愁绪终是没了。
罢了，以后再看吧。
被夸赞为“年轻气盛”的人此时正端坐在前院书房，看着冷清的屋子，神情不由得也有些恹恹。
李得忠在旁边伺候着，见状不由得苦叹一声，犹豫着开口，“殿下，夜已深了，不如早些安置吧。”
夜深知雪重，窗外又是大雪纷飞，寒风肆虐，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的凉风，将烛火摇曳得左右摆动，人在此处，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太子妃那边可有动静？”孟弋荀捻了捻手指，随口问道。
“回殿下，回府之后，太子妃便待在内室不曾出来，想来已经睡下了，”李得忠早就命人时刻关注着，是以此时答起来毫不吃力。
“那沈侧妃呢？”
“一刻钟前，沈侧妃命人传了晚膳，”李得忠不妨被问到这，有些摸不清主子爷的想法。
正想着会不会再问到听越阁的动静时，便见人已经站起了身往里走，连忙跟了上去。
“着人伺候孤梳洗吧。”
李得忠一愣，倒是他想岔了，回过神来，赶紧招呼人准备。
孟弋荀没有错过旁边人脸上的惊讶，可也没有在意，梳洗后躺在床榻上，想着今晚在泰和殿发生的那些事，不由得皱了皱眉。
许久之后，见里头没有了动静，正当李得忠想着让李全福过来守着的时候，便听见帘帐里头人影坐了起来，几步过去，“殿下……”
“孤要去听越阁，你让李全福在这守着，”孟弋荀躺了这许久，丝毫没有睡意，干脆放过自己。
李得忠有心想要劝谏几句，可是眼看着人已经往外走了，赶紧拿了披风跟了上去，“殿下，外头天冷，披上吧。”
今日可是除夕夜呀。
深觉太子殿下不会来了以后，钟意已经洗洗睡了，她可没有守夜的心思，也不在乎所谓的寓意如何。
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钟意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只以为是风将窗户吹开了，也没有太在意，只翻了个身，将人都缩进被褥里，挣扎着取暖。
“钟意儿可是做了美梦不愿醒来？”孟弋荀见她的一连串动作，有些好笑。
钟意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睡了。
孟弋荀等了又等，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声又变得绵长，好气又好笑，这是又睡着了？
“钟意儿做个好梦，与孤一起。”
将人揽在怀里，肌肤相触，鼻尖是她身上清甜的淡淡香味，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不过几个呼吸，孟弋荀很快便入了梦。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之后，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片清明，全然不是惺忪之态。
这是特地来抱着她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