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福入了正室,也不敢四处打量,只低头行了一个礼,态度恭敬道,“钟主子,太子殿下让奴才来传话,说若是钟主子准备好了,直接去前院即可。”
钟意闻言倒是轻笑了一声,“殿下这是忙完了?”
一大早,他便起身去了前院,只道让她自个儿用早膳,忙到这个时候,怕是前朝当真是许多的事务吧。
太子,并不好当啊。
“回钟主子,想来是差不多了,”按理说后院女子不得多加过问主子爷的事,但此时李全福自然是不会那般没有眼力见的,只顺着话回答道。
“嗯,那我们便走吧,”钟意使了个眼色,站在一边的零露会意,连忙递上一个荷包,“冬日里天凉,小李公公拿着喝茶吧。”
“奴才谢钟主子赏,”李全福并未推辞,而是好生的收了,客客气气的再度行礼道。
主子愿意赏赐,说明是与他愿意信赖,而他收了,则是愿意承接这份好处,一番之后二人心里都高兴不是。
孟弋荀看着人款款朝着他走来,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带了几分笑意道,“钟意儿穿这身极为好看。”
一袭蓝色的翠烟长衫,外罩纯白红梅暖毛披风,行走之间梅花点点浮动,朦胧隐约,精致的巴掌般大小的脸上,眸含春水,温玉如润,一颦一动皆是说不出的韵味。
钟意见着周围站着不少奴才,正想俯身行礼便听着了他这话,脸色一红,忙低头福了福身子,娇嗔道,“殿下……”
孟弋荀站起身来,拉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转头看了眼李得忠,“去寻个暖炉来,”随即才揽着人往外走,边低声道,“钟意儿不必害羞,在孤这里,脸皮尽管放厚些才是。”
钟意心里腹诽,面上便也带了两分恰到好处的调笑,“殿下说这话,可是在以自身作为比照?”
李得忠正巧取了暖炉来,走近便听到了面前的人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脚步一顿,心里更是惊讶不已,但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半分,更是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周围的奴才们,示意其站开了些。
孟弋荀并未生气,反倒是笑开了,随手将暖炉塞进她的手里,继续揽着她往前走,“莫非在钟意儿心里,孤还有何处做得不够让你满意不成?”
因着是自己设法讨来的人,再加之她年纪小,孟弋荀总是存了几分耐心和细心,不仅处处吩咐人与她打点妥当,不叫她烦心半分,自己更是时时照顾着她的心思,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如此这般对待一个女子,于他而言,自然是第一次,便是上辈子对待自己的孩子,孟弋荀觉着自己也没有这般费尽心力才是。
钟意挑了挑眉,侧头瞅了他一眼,“殿下这是在故意转着话头,可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你先回答孤的问题,”孟弋荀自动忽略了她方才的问题,只略带执着道。
钟意抿唇轻笑,垂眸低声道,“殿下太厉害了。”
“哈哈哈,”孟弋荀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大笑了两声,“那孤勉强认为,钟意儿这是对孤十分的满意了,日后孤也更当以此自勉。”
“……”
钟意不乐意回答他的问题,哼哼两声算是回应了。
坐在回钟府的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犹自有些恍惚,前几日她身着嫁衣从那道门出来,以为再回去至少得是几年之后,却不想这才几日功夫而已。
原是钟家女,今是皇家人,朝夕之间的身份变换,钟意只觉得仿若隔世。
“发什么呆?”
孟弋荀将人拉近了一些,轻轻的抚摸她柔顺的发丝,随口问道。
“殿下,我很欢喜。”
话没有明说,但是意思两个人却都是明白的。
虽说她入太子府是孟弋荀主动的缘故,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钟意心里很清楚,其实身为太子,他并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先是特地开了太子府正门迎她入府,现是特地陪她三日回门,按照皇家规矩,只有正妃能有这样的待遇,便是侧妃,也得凭他的心情才行。
而她,不过区区良娣罢了。
至于说太子殿下为何要这般做,钟意不会傻到以为是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以后的情根深种,可也不会把自己看得很低。
既然两个人都各自有着目的,那正好成全了彼此。
“钟意儿不必妄自菲薄,位份只是暂时的,孤如今这般做,不过是提前补偿你罢了,”孟弋荀说这话带了几分真心,也是在隐晦的与她承诺。
不论是良娣或是其它,其实孟弋荀并不大在意,左右都是他的女人,而真正让他在乎的不过是她能否得他心意而已。
两世为人,见过的女人那么多,可真正入眼的不过几人,至于放在心上如她这般的,孟弋荀以为只有她一人而已。
既然放在了心上,愿意宠着,那就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时候多予她一些宠爱,至于她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孟弋荀心里如何想的,钟意全然不知,她只是沉浸在他所带来的感动之中,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若是就这般下去,结果似乎不会太差。
“谢过殿下。”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安谧,但罕见的,没有丁点的尴尬。
一刻钟后,有着太子府标识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钟府的大门口,门口的小厮瞧见了,呆愣愣地只顾着磕头行礼,还是李得忠走过去提醒了一句,小厮才想起来进去通报。
钟怀信与高氏也没好到哪里去,听了丫鬟的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好不容易回了神,顾不上梳洗,只赶紧赶到前院见礼。
“钟大人与钟夫人不必多礼,孤此次前来,是为了陪阿意回来看看她生活的地方,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外人的规矩,”孟弋荀话说得客气,态度更是和煦。
饶是这样,钟怀信与高氏还是不敢真的乱了规矩,坚持把礼行完,等待着叫起之后,这才敢抬头与钟意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