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紧张得浑身僵硬，连忙向这位夫人和女孩道歉。小孩子身娇体弱，要是她刚刚撞出个什么好歹，她就完蛋了。此时阿紫的心中也充满悔恨，自己这腿怎么那么有想法呢！慢慢走不好么！那位夫人并未开口，眯着眼目光落在阿紫的背后，女童则是歪着头不明所以的样子。女童拉了拉母亲的手，并不打算计较，她现在更想进去挑选好看的衣服。而那个用身躯挡住阿紫的丫鬟板正着一张脸，黑黝黝的眼珠子严肃地盯着阿紫，就在她要说些什么时。挽衣楼走出一位女子。“这个丫头，真是拎不清。”
京兆尹夫人张氏手帕掩面而笑，她身后是拿着包裹的丫鬟，“冠勇侯夫人都不计较了，还挡着路做什么？”
阿紫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赶紧让路，“奴婢万分抱歉冲撞了杨小姐。”
阿紫福身道歉后小心翼翼地抬头，带着试探性的语气，“奴婢不敢打扰夫人小姐，先行告退。”
边说她还一边挪动，显然这种场景对她来说如芒背刺。冠勇侯夫人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头，而她身旁的丫鬟收到讯号，对阿紫点了点头，并用眼神催促她可以离开了。张氏则是悠然越过匆忙离开的阿紫，跟冠勇侯夫人苏氏攀谈起来。“杨夫人，许久不见，怎么也出来这挽衣楼逛了？”
张氏笑眯眯地搭话，眼神还往四处打量一番。今年年初匈奴使团前来祝圣，街中多是陌生人，因此各家女眷出门都是兄弟做伴。果不其然，苏氏那继子在不远处安抚着自己的高头大马，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也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看来苏氏和冠勇侯世子的关系也没有和传闻中说的那样僵硬。“安儿长得快，原定的衣裳不合身，这才出来走走。”
苏氏抚了抚女儿的发髻，动作熟练，显然没少摸，语气中似温柔地掐出水。“这就是安儿呀，果然玉女似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这又长大了一点，下次寿宴快了吧？那我得好好准备呢。”
张氏轻轻摸了摸杨沁安婴儿肥的脸蛋，她也有个小女儿，对比那个和丈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她更喜欢自己娇娇软软的女儿，特别是女儿更懂事更心疼人。“沁安，见过夫人。”
杨沁安笑眯眯地回应，还露出米粒大小的牙齿。苏氏和张氏寒暄几句，便进了这挽衣楼。刚刚她用来搪塞张氏的借口其实是假的，大户人家中都有绣娘实时关注主子的身量数据，不可能会出现不合身的情况。只不过情况有些特殊。苏氏也颇为头疼。她一向跟继子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女儿倒是和那继子杨凌云相处良好。刚制出的新衣时，女儿便硬要穿上与她哥哥玩闹，这不，染了灰尘泥土还湿透了，直接不能穿。“你呀你！真调皮！”
想到此处，苏氏用指头重重按了下女儿的眉心以作警告。杨沁安心虚地笑了笑，不敢给母亲惹麻烦了，乖乖认下这惩罚。当时她得了新衣裳，便太开心了，想给兄长看看好不好看。谁知一个下盘不稳，平地摔在兄长面前，真是丢人。兄长也是，衣裳沾了灰，怎么能直接放进湖里。一想到那时被兄长钳住胳肢窝放进湖里刷的场景，而对方还一脸正经的表情，杨沁安就忍不住捂脸。“快点选吧。”
苏氏轻哼一声，“这些衣服可没母亲准备的那个好看，免得你又跟你兄长玩到泥土里。”
“母亲…”杨沁安眼巴巴地拉着手撒娇，她虽才五岁，但也是到了爱美的年纪，也更信任母亲的审美，若是母亲不管她，她可矮了其他小姐妹一头。苏氏嘴上说着不理会，但还是心软，给女儿挑的衣服用料和款式都极讲究。最后选中了浅粉色的外衬搭配米白色罗裙，腰间还拴着嫩黄色的丝绦。杨沁安穿着母亲搭配的服饰，高兴地原地转个圈，看着镜子里像小仙童一样的自己满意的不得了。“好了，别臭美了。走吧。你兄长该等急了。”
苏氏让丫鬟将这衣服仔细包起来拿走，自己牵过女儿往外走。门外，穿着藏青色衣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俊秀男人抱胸而立，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的眼眸遥望天边的云彩。苏氏不常出门，因此冠勇侯叮嘱了杨凌云陪同，也算为糟蹋了妹妹衣裳的补偿。杨凌云百般无聊，看看云，看看草，打发时间。他已经灌了好几口冷茶，半个时辰过去了，妹妹还没出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衣服为什么要挑选那么久。若不是父亲按着他的头，说不去就禁足，不允许他与好友相聚，他才不乐意等。毕竟听其他弟兄们说，每次护送家中姊妹前来选衣，都生生花费半个时辰。这些时间都能让他们在城外纵容马尽兴了。已经幻想到自己在城外与兄弟们赛马，还赢了所有人，肉体上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终于，苏氏白金色的裙摆露出衣角，杨凌云解放似的松了一口气，动作利落地跨上爱马，护卫马车左右，连忙把母女俩送回府里。永和巷一直都是天枢院官员宅邸的聚集地，陆家家主陆秀实乃天枢院四品撰书郎，家底不丰，但也堪堪能在此落户。正对大街的一面，永和巷中的建筑丹楹刻桷、鳞次栉比，显然是精心设计过。但巷子深处，几户人家的后门在狭窄的小道上相对，孩童们相约在此一同玩耍。陆家小少爷，前些月刚过生辰，但仍是稚童，披散着头发衬得脸颊白净可爱。午时过后，小少爷便坐立难安。“怎么了？”
陆玉姜悠悠吹凉手中的糖水，看着不断扭动的弟弟疑惑。“不想喝羊奶吗？”
陆世香面前的羊奶丝毫未动，也不冒热气了，“放凉容易肚子痛。”
“我现在还不想喝…”陆世香皱着眉，吞吞吐吐。“我拿回房间里喝。”
陆世香跳下凳子，一溜烟跑回房间，而他的贴身嬷嬷拿着那一碗羊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陆玉姜眉头一挑，感觉事情不对劲。又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拿回房间吃？又不是药，应该也不需要偷偷倒掉啊…也不是喝不惯，之前的都好好喝下去了。想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玉姜决定重点关注一下弟弟等会要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