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地里的活儿因为秦大海回来了,倒是一两天就能干完,因此,秦素欢和余三娘在家忙着,秦素新和秦素林干完活就回来吃饭,秦家这两天的伙食特别好,秦素新还好,秦素林的脸色好了很多。这边史氏接了秦素秀回来,眼睛都哭肿了,杜氏在屋子里骂骂咧咧:“以前你总是往娘家拿东西,我和大柱看着你生了素成的份上,不说你,你却不识好歹,拿了这么多东西回去,现在呢,你有难了,他们可愿意搭把手,救救你们?说什么亲家,说什么亲戚,呸,都是哄鬼的,遭瘟的,吃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却一毛都不拔,以后也不得好死!”
史氏闻言,只坐在灶膛前面抹眼泪,秦素秀皱着眉头,不悦地瞪了杜氏一眼。杜氏长得胖,一个人就占了一条凳子,那浑身白白净净的肉,看得秦素秀心生厌恶,她握着史氏的手,回了杜氏一眼:“奶,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当初我被人退亲,还是我外家不嫌弃我,接我去那边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话到了你嘴里,就这么不好听?我外婆生病了,我大舅家年前刚刚修了房子,哪里还有钱?”
史氏心里这才好受,她回娘家去借钱,却一点钱也没借到,杜氏趁这个机会,抓着史氏就骂,当初他们家做生意挣了钱,她总是往娘家拿钱拿东西,杜氏当时也念叨,可碍于秦大柱,只敢指桑骂槐,如今她没借到钱,她就开始作践她了。“我说错了吗?秀秀,你姓秦,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这些年,你爹挣了多少钱,你娘往你外婆家拿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啊,单说你外婆生病,你娘往那边拿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还有你大舅修房子,你娘又拿了二十两银子,你当我傻是吧?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修房子得二十两银子吗?还有生病,不就是生个病吗,还真的当自己是那庙里的菩萨不成,金贵得很?现在你们家遭难了,这些曾经的亲戚,一文钱都不给,你好意思帮着那边说话吗?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你们现在该懂了!”
杜氏慢悠悠说了这些话,史氏越想越伤心,或许真的如秦素秀说的那样,可就如杜氏说的,这些年前前后后她给了娘家多少钱啊,就说他们挣钱那几年,一年起码给史家上百两银子,现在他们家落难了,却不肯伸手,她的确心凉。“奶,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原本我的亲事要是不出问题,光是聘礼,就足够还债了,现在好了,我的亲事吹了,还欠下这么多钱,我们怎么办?爹和大哥还在外面呢,奶,你倒是快想个办法啊!”
“我能想什么办法啊?我一个遭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不如你教教我?”
杜氏也唉声叹气,她的大孙子啊,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要是素成能和赵家小姐成事,我们家或许能够度过这一遭,可现在……”史氏提到的赵家,正是药材很有名的赵家,秦素成从小跟着秦大柱做生意,一张嘴巴像抹了蜜似的,没出事之前,把赵家小姐哄得团团转,眼看就要成事了,他们家却出事了。秦素秀黑着脸:“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度过这一关。娘,你不是跟我说秦素欢那个小贱人要成亲了吗?谈家也算是我们村有钱的人家,那他们怎么说啊?给多少钱,不行的话,我们先把她那钱先给爹,把这个窟窿堵上啊!”
杜氏闻言,不由得讥讽一声:“你可拉倒吧,还聘礼呢,秦素欢那贱蹄子你难道不清楚,能有人家娶她就不错了,你还想找人家要聘礼?余氏正担心呢,家里没钱给她置办嫁妆,人谈家那边能愿意?当初本来就是秦素欢追着人家一刀不放,我没见过哪家的姑娘这么不要脸,追着男人不放,活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提到秦素欢,杜氏一肚子气,被那死丫头气了几次,她现在还活着,算不错了,想到昨天她却要钱,一文钱没要回来,还朝自己要钱,她要是有钱,回去他们家?秦素秀一想也是,可钱从哪里来啊。“昨天晚上,你小叔回来了,他在镇上打短工,我寻思着,怎么着也会有点钱吧,我去,你猜秦素欢那个贱蹄子说什么,让我给点钱,我要是有钱,我去他们家做什么啊。这贱蹄子,从小就是个挨千刀的,也不晓得我们秦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祸害来,现在更是连累你连亲事都吹了。”
知情人都知道,秦素秀的亲事,不能怪人家秦素欢,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他们家身上,以前他们家有钱,她爹出去,人人都称他为“秦大掌柜!”
如今落难了,那边自然恨不得马上和他们这边撇清关系。“小叔回来了,能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秦素秀问杜氏。“多少钱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长透视眼,不过,我闻到他们家有一股肉味,哼,我知道,这次肯定赚了不少钱,以为我老糊涂了,也不想想,我这鼻子多灵,肉啊,我也好一个多月没吃上了,真是馋得慌!”
秦素秀看不上杜氏这样子,不过她听到秦大海家有钱,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亮光。出发前一天晚上,秦素欢和余氏一起努力,蒸了一个木桶的杂粮饭,秦素欢往里面加了玉米碎,大米比较少,蒸熟之后,用灶膛里的余热温着,寅时刚过,秦素欢就和余氏起床,着手开始做菜。秦素新出去等车,秦素林抱着一堆碗筷,用一条口袋装好,又把需要的东西全部收拾了一遍。秦大海到底不放心,也要跟着去看,秦素欢让余三娘去炖汤,她则切菜、炒菜。菜花焯水,放点油,等油热了,把蒜末和辣椒段放进去爆香,再把菜花倒进去,翻炒几下,放点盐,就得了一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