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庄中更是传出了更加劲爆的消息——易初良之所以要娶叶蓁蓁,是因为二人在大荒山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具体发生了什么,根据广大群众极具发散的思维和想象力,早就成为了不言而喻的事情。作为事情的主人公,叶蓁蓁沉浸在“喜欢上易初良”的可怕思绪中,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多么如火如荼。就在此时,窗外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好饿,叶蓁蓁快点帮本王做点吃的来!”
叶蓁蓁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宋知斐还有过来添乱,整个人都烦躁到了极点,拉着奶娘小声说道,“奶娘,你告诉小王爷,就说我病了。”
奶娘点点头。没过一会儿,窗根响起宋知斐的声音,“既然如此,就让她多喝热水。”
叶蓁蓁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在耳中,心中莫名更加烦躁。喝热水管用,还要郎中做什么?全身乏力地倒在床上,一侧头就看到了枕头边上的兔子玩偶。它身上穿着一件她亲手做的碎花小衣服,支着两颗白白的门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叶蓁蓁总觉得那个笑容很熟悉,好像它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它的掌握中似的。没错,就像是宋知斐一样!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得烦。叶蓁蓁长臂一伸,揪起玩偶雪白毛绒的耳朵,放到近前,将其雪白的脸捏成各种诡异的形状,眼睛中冒着亮光,嘴里念念有词,“表面装得傻了吧唧的,心里的弯弯绕绕比谁都多!喝热水,怎么你不喝砒霜啊!”
“这是让谁喝砒霜呢?”
移开小兔子,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颜,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一双上挑的漂亮眼睛正含笑看着她。是了,宋知斐正弯着腰,盯着躺在床上捏兔子的她。叶蓁蓁浑身一冷,连忙从床上滚了下去,稳稳地跪在地上,“殿下,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瞧一瞧。”
宋知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兔子玩偶,轻轻吹去沾上的灰尘,“这兔子的脸都被你揉成面团了,瞧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病人?”
叶蓁蓁赔笑,“我天生力气大,力气大。”
“既然没病,去做点吃的过来。”
宋知斐坐在红木椅子上,伸了伸腰,“天没亮就出门了,现在连一口汤喝上了,真真是累啊!”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顺从。叶蓁蓁说了一句“好嘞,殿下您等好吧”就一溜烟去了小厨房。一炷香过后。叶蓁蓁端着托盘还没走进房间,便扯着嗓子模仿着店小二传菜的样子,“爷,菜来了!蒜蓉爆虾仁,西芹炒百合,还有叶氏独门酸梅汤!”
她左脚踏进门槛,一抬眼皮,手中的托盘差点摔地上……两个人大男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方式倒在她床上,这算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宋知斐,另一个是易初良。叶蓁蓁,“你俩干啥呢!”
两个人尴尬地迅速起身,还顺便整理了整理凌乱的衣服。一个故事瞬时间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一个是不受宠的韬光皇子,一个是风光无限的如玉公子,若说有奇缘,却同为男儿身,若说没情缘,偏偏遇上对的人。电光火石间,宋知斐为何来芙蓉镇,以及易初良为何忽然求娶,之前的种种疑问如今都因为这个不经意的撞破而都说得通了!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何况其中以一位还是皇家子嗣。知道如此私密的宫闱隐事,她还有命活吗!当即,叶蓁蓁连忙把菜放到了桌子上,捂住眼睛往门外退,“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给本王站住!”
宋知斐看到叶蓁蓁猥琐的神色,就知道她心中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声音不禁染上了几分怒气。叶蓁蓁后脊一凉,完了,宋知斐让她站住……这是要杀人了吗?“本王滚过来!”
叶蓁蓁硬着头皮,连滚带爬地到了二人身前,颤颤开口,“殿下……民女出门之后一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半个字!”
宋知斐无奈,“叶蓁蓁,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屎的谐音实在太像是“死”字了。叶蓁蓁吓得一个激灵。她还年轻,还有父母要供养,还要去京城抱救命恩人的大腿,可不能说死就死啊。叶蓁蓁立刻抱住了宋知斐的大腿,声音中带着哭腔,“民女这些天给你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你看在这些的份上,饶了民女吧!民女一定不会将殿下和易公子的事情说出去的!”
易初良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如玉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抬手要扶起叶蓁蓁,“蓁蓁,你想多了。”
可是叶蓁蓁的手就像是黏在了宋知斐的大腿上,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殿下!”
“行了!”
宋知斐提着她的腰把人拽了起来,见到她脸上还真流出来了眼泪,脸上的怒火变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呢?”
“是,殿下人中龙凤,自然不会如此,一定是民女看错了。”
叶蓁蓁赔笑,可是眼睛还是禁不住在两个人之前乱瞟。宋知斐见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无奈开口,“就算真如你所想,本王难不成还会让你发现了?”
宋知斐做事缜密,若是他和易初良真有什么,断然也不会被她看了去。她刚才也是一时激动,如今想想,好像的确不太可能。脸上露出了微微尴尬的神情,叶蓁蓁眨巴眨巴眼睛傻笑着。易初良见叶蓁蓁和宋知斐二人如此亲密,心中很是不舒服,单手扣在她的手腕,将人拽离了宋知斐的怀抱。灼热的感觉又来了,叶蓁蓁只觉得和易初良接触到的地方,即便是隔着衣服,也如火烧一般灼热,挣扎着闪到了一边。易初良手心怅然若失。宋知斐将这些看在眼中,眉毛一挑,“听说你们定亲了,吉日定的是哪一天,本王亲自挑选贺礼给你们一个彩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来了很多人一样。叶蓁蓁挑开窗户,只看到王彩凤和易夫人为首,带着族长和一个面生的婆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奶娘迎上去,“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王彩凤眉目泛着担忧的神色,“还不是外面传的那些不实的谣言,这姑娘家被质疑婚前失贞,是要给整个家族蒙羞的。我知道蓁蓁不会是这样的孩子,所以特意请了族长和女训院的嬷嬷来验贞。”
房间中,听到“验贞”二字之后,易初良立刻坐不住了,当即要冲出去。“站住!”
叶蓁蓁冷声,格外镇静。易初良回头,只见到叶蓁蓁自若的神情,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你们都先从窗户离开。”
叶蓁蓁冷静开口,“婶婶今天就是为了来坐实谣言的,若是在我房间中发现了两个男子,更是百口莫辩了。”
“蓁蓁!”
易初良握着她的手,端正的眉目望着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清清白白,就不怕被人议论。”
“拉倒吧!”
宋知斐慵懒地靠在窗沿上,红唇轻吐,“人言可畏,你留在这里也是添乱!”
易初良犯了难色,迟疑了一会儿,和宋知斐一同从窗户离开了房间。话说两边,院子中,奶娘扑通跪在地上,“夫人,这可使不得啊!姑娘家验贞会是一辈子的污点,夫人,蓁蓁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老奴求您了!”
“求我?”
王彩凤无奈地摇摇头,“刘妈妈,你是白锦带来的人,白家书香世家,应该是最明白道理的,如今我来嬷嬷来为蓁蓁验贞,真是为了她好啊!”
奶娘急得眼睛猩红,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夫人,不能验贞啊,芙蓉镇上也有过验贞的姑娘,纵使有验得清白姑娘,那也会被人一辈子戳脊梁骨啊!甚至还有姑娘觉得受辱,当夜就自缢了!夫人,这是要害死蓁蓁吗?”
王彩凤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刘妈妈,你如此阻拦,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说着就要闯进房中。奶娘死死地托住了王彩凤的脚步,“夫人,不可!”
“来人,把房门给我撞开!”
王彩凤一脚踹开了奶娘,招呼小厮闯进去。小厮为了在主母面前表现,牟足了劲朝着紧闭的房门冲了过去。门,从里面打开了。“啊!”
只听到声声惨叫,小厮没有收住劲道,全部重重地栽在了地上,就算没有伤筋动骨,脸上手臂上也都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婶婶还真是容不下我呢!”
叶蓁蓁哭丧着脸从房间中走出来。余光见奶娘额头带血倒在地上,她看向王彩凤的眼神中带着从未在人前显露的恨意。“蓁蓁,婶婶相信你,但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婶婶今天必须这么做!”
王彩凤亲昵地走上前,握住了叶蓁蓁的手。若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当这个婶婶是个好的,处处为侄女劳心尽力。易夫人眉目不善,“初儿将来可是要高中状元,青云直上的,我定不会允许你这样一个婚前失贞的丫头嫁给初儿!就算是传言是真的,也定然是你蓄意勾引,这样的女子德行有愧,是要被浸猪笼的!”
叶蓁蓁没有理睬越说越起劲的易夫人。将手抽了出来,声音不知是怕还是怒带着颤抖,叶蓁蓁对王彩凤开口,“易家前脚刚来议亲,后脚就关于我的谣言就满城皆知了,再到如今,训女院的嬷嬷竟然都就被婶婶这么快地找来了。婶婶,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凑巧吗?”
“蓁蓁,婶婶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王彩凤安抚她,依旧一脸慈祥。叶蓁蓁低头,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地道,“婶婶,我知道初良哥哥忽然要娶我,这对你和白玉妹妹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报复我啊!之前大荒山时,白玉妹妹明知道我遇险,却装病不告诉你们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事到如今你们怎么还能那日的事情抹黑我呢!”
叶白玉是王彩凤的命门。众人闻言,议论声已经响起。叶蓁蓁心中冷笑,等着王彩凤亲手撕开她自己伪善的面具。果不其然,王彩凤眉毛一立,脸上的慈祥出现了狰狞的裂痕,“蓁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这么污蔑我们,我们收养你这么多年来,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叶蓁蓁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没有力气地跪在地上,声音微弱,“婶婶若是生气,我就不嫁了,求求婶婶和白玉妹妹饶我一命!”
宗亲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对叶蓁蓁这番情真意切的哭诉隐隐怜悯。见状,王彩凤心中有些发慌,立刻吩咐身后的婆子们,“来人,把她绑在床上!”
“谁敢!”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纷纷循声看去,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