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梦遗,竟然是在这种可怕的噩梦中。少年事,本应该是美好暧昧的,梦中的对象也应该是叶白玉那样仙气飘飘,宛若洛神的曼妙姑娘。可是我的,偏偏发生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疯丫头身上。我努力摇晃脑袋,企图忘记这个可耻的事情。至此,我对叶蓁蓁再无好感,甚至一见到她我就会再次想起那场噩梦,想起那场梦遗,那羞耻的感觉。越是厌烦叶蓁蓁,我就越喜欢去找叶白玉。叶白玉气质绝尘,应该会有净化眼睛的魔力。“初良哥哥!你来啦!是不是来找蓁蓁玩啊!”
然而一到叶家,这道魔音就会响起,而她也会准时出现,甚至企图用她脏脏的手碰我的衣衫。我厌恶躲开,“叶蓁蓁,打死我都不会会喜欢你的!想让我娶你,做梦吧!“她似乎没有一点自尊心,“嘻嘻,蓁蓁可以等!”
那个脏兮兮的叶蓁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着我跑,就连我如厕她也守在外面。“叶蓁蓁是易初良的小媳妇!羞羞!”
伙伴们编着顺口溜,每当看到我被叶蓁蓁纠缠的时候,就会喊起来,喊得最起劲的就是刘西风。“刘西风,你想打架吗?”
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君子所为,而我也一向待人谦虚,温和有度,这还是我第一次生气到想打人。刘西风本来就是一个小霸王,闻言,发出惊讶又嘲讽的笑声,“大家快来看,乖乖娃要打架啦!”
我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拳。刘西风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你来真的啊!易初良!”
说着,我在他的肚子上又打了一拳。“妈的!你小子来真的啊!”
刘西风被激怒了,和我扭打在一起。“坏人,干嘛欺负我的初良哥哥!”
叶蓁蓁的声音响起,她抄着手中的锅铲就朝着刘西风的脑袋砸去,“你快放开我的初良哥哥。”
刘西风被锅铲砸的不轻,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她欢呼雀跃的朝我跑来,“初良哥哥,坏人被我打死了!”
“别碰我!”
我用力地推开她,冷声说道,“我嫌脏!”
宋胥见状,伸手去扶叶蓁蓁,好言劝我,“初良,蓁蓁是个姑娘家,你别这么伤她。”
我不想和她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似乎贬低她才能和她划清界限,“你看看她,哪里像是个女孩子,好像是个野孩子!”
宋胥无奈,“初良!”
我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刘西风暴怒的声音,“疯丫头,你居然敢打我!”
叶蓁蓁略略舌头,“打的就是你,大坏蛋!”
“你!”
说着,他抬手就朝着叶蓁蓁的脸上打去。宋胥护着她,“刘西风!蓁蓁是女孩子!”
在刘西风的观念中,只有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才是打不得的,像是叶蓁蓁这种疯子,就是欠打。他推开宋胥宋胥,只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脚步一顿。毕竟叶蓁蓁是为了帮我才惹上麻烦的。刚要转身回去救她,转念一想,若是我出手相助,恐怕今后更是要被刘西风等人念叨编排和叶蓁蓁有事情。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次日学堂。刘西风没有来,我好奇问宋胥原因。“他啊!”
宋胥偷笑,“昨天被蓁蓁打成了猪头,如今没脸见人了。”
“什么?”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当时不也在场吗?看到叶蓁蓁打了刘西风之后才离开的?”
“我……”我一时语塞。夫子从门外进来,打断了我和宋胥的对话。一下课,我就飞奔去了叶家。叶白玉最近因为风寒没有来上课,我借着看病的由头到了叶家。听说叶蓁蓁住在北厢,可是我绕来绕去没有看到北厢在哪。倒是在极为偏僻的北墙旁边看到了一间房子,只是那间房子破败不堪,想来应该没有人居住,所以我也没有过去。最终我去了东厢房,一进门就看到叶蓁蓁正在从叶白玉手中抢着什么。好似是一块玉。见我来了,叶白玉缩回了手,一边的力气忽然消失,叶蓁蓁冷不防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只听叶蓁蓁破口大骂道,“叶白玉,你疯了!”
说着她还要拿起地上的石头块去砸叶白玉。我连忙护在叶白玉身前,脸上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了几道伤口。“初良哥哥,你怎么来了!”
叶蓁蓁一改刚才的泼妇样子,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我冷眼在她的身上扫过,转身关切地扶着叶白玉的肩膀,“白玉,有没有事,这个疯丫头有没有伤到你?”
叶白玉满脸委屈,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大度说,“没关系,我和蓁蓁姐姐闹着玩。”
“姐妹之间哪有这样闹着玩的?”
我正义地道,“是不是叶蓁蓁抢你的东西了,我刚才看到你们再抢一块玉佩?你放心,我帮你要回来!”
叶蓁蓁听到这句话,立刻将玉佩系在了脖子上,放到了衣服中盖了起来,“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别人?”
“真是无赖,你快把东西还给白玉!”
“不要!”
“你真是冥顽不灵!”
说着,我抬手要去抢她脖子上的玉坠,她死死地护着,想要挣脱我的钳制。不得不说,叶蓁蓁的力气大得很,就算是我也需要费点力气。我们扭打成一团,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块玉坠。细腻如白脂,瑾瑜匿瑕,中间有一红如血丝。下一刻,我就抢到了,高举着玉坠,挑眉说着,“你这疯丫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玉,还不快还给白玉妹妹!”
叶蓁蓁目光出奇的冷,全然没有往日的痴痴神色,她忽然发力,重新将玉坠放回了衣领中。此举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忽而,我手下感到一阵柔软,我好奇这美好的手感因何而来,于是又握了握。“你找死啊!”
叶蓁蓁脸上染上羞愤的红色,就在我惊讶的时候,她挥手打在我的脸上。冷不防,我被推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门外。我不是追不上她,只是……她刚才的神色像极了三年前和他抢雪媚娘的娇娇女。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叶白玉细软的葇荑搭在我的手臂上,温声细语:“初良哥,你没有事吧?”
“无碍。”
“刚才是我不好,那块玉坠本来就是蓁蓁姐的,方才她低头,坠子从领口中滑落出来,我瞧着好看,想要借来看看。可能是那玉坠对她意义重大,是我不好。”
叶白玉垂眸,纤长的睫毛犹如脆弱的蝴蝶翅膀,格外惹人怜惜。我安慰,“怎么能是你不好,分明是那个疯丫头嚣张跋扈,毫无纯良。”
叶白玉连忙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听到叶白玉的描述,我对叶蓁蓁那块玉坠也充满了好奇。但是她那块玉坠如此宝贝,始终贴身放着,久而久之我也就忘记这回事。一连几日,我去叶家找白玉玩,都没有看到叶蓁蓁。没有那个烦人精粘着我,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自在。可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怀着隐隐的期待,目光时不时看向院子的门口。叶蓁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这几天……看到那个疯丫头了吗?”
第五天的时候,我没忍住开口问叶白玉。“她受了风寒,母亲让她去别院修养去了。”
原来如此。此时的东厢已经变了样子,花草修建得越发精致,空气中满是花香,少了泥土的味道。放在那颗桃花树下的藤椅也不知搬去了哪里。白锦夫人之前最喜欢坐在藤椅上,看着我和叶蓁蓁发笑。模糊记忆中,我似乎记起了白锦夫人当时念的那句我尚且不懂的诗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