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锅烧热,加入原汤,再放入栗子、冬笋、五花肉钉、腊肉钉、豆腐钉,烧沸后加酱油、白糖、些许的盐调味,水淀粉勾芡,盛碗,撒入香葱碎。带回来的鱿鱼干,到家就泡上了,与排骨一起正在柴火小炉上炖着,香味蹿得满屋都是,馋得孩子口水直流。盼着妈妈赶紧地炒好菜,好赶紧地开饭。农家自养自吃的猪宰杀的猪肉,是何美兰送的,五花三层的五花肉,直接白煮,放任何佐料烹制都有些浪费这好肉。煮熟了切成薄薄的片,沾着野山葱山茱萸腌制的辣酱,酸辣脆爽,开胃解腻,那得多吃几碗饭。闻着这些香味,写作业的孩子们不由得加快手里的速度,仨小的已经扒着门任谁也拉不走啦。玉香赶紧又炒了几个青菜,宣布开饭,害怕再晚点,自己不被仨宝的口水冲跑喽,也得被仨宝的灼灼目光给灼伤咯。玉的一声“开饭喽!”
引来孩子们的欢呼阵阵,雀跃着,拿筷子拿碗无比殷勤,还给玉香按摩肩膀,让爷爷奶奶直摇头把“看看!你们啂(nou)……”一顿饭吃完的结果,就是全家人都去广场遛食,为了防止《内经》中所说的“胃不和,则卧不安。”
玉香特意煮了半夏秫米汤。孩子们喝了半夏秫米汤,开口问道:“妈妈,为什么不让我们加大运动量消食啊,或者吃点山楂丸,!“吃撑了就导致食积,食积就化热。热了再加上活动就更容易出汗,出汗就容易着凉。所以妈妈让你们慢慢地活动,微微冒汗就可。已经吃撑了,催吐、过量运动、吃消食片等方式都于事无补,偶尔一次两次吃撑了也没什么,不必太在意 。”
“哎~,妈妈你和别人的说法不一样啊,胖墩儿常常吃撑了,他妈就骂他‘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吃吃,吃的上吐下泻的,没出息。’有时还会打一顿。”
“嗨!遇到可口的,多吃两口,不足为奇。你们到处问问,从小到大,谁没吃撑过呐,吃多、吃撑这件事是不可能彻底杜绝的,没必要过于刻意去‘控制’,越是控制,越是容易失控。”
一夜好眠。军属区里炊烟漫起,清澈嘹亮的起床号响彻海猫岛,又是新的一天来临。玉香已经活动完,准备回家做饭了。仨大的,跟着方舟还在跑圈,老爷子有老友过寿,已经回京城了。推开院门,方爸正坐在楼门口的平台上,不紧不慢的摇动小石磨的手柄,正在磨豆浆。已经有一小桶啦,足够一家人喝的,玉香换了小桶,提着豆浆进了厨房。煮好豆浆,盛出两碗,剩下的用酸浆点了,不一会儿,一朵朵漂亮的豆花,飘飘荡荡浮了上来。又炸了牛奶小油条,鸡蛋包,蒸了一笼海鲜包,在桌子上一一摆好时,方舟和孩子们也回来了。一家人吃着酥脆的小油条,来一碗豆腐脑,热糊糊的连吃带喝颇有味儿。吃过饭,收拾了厨房,仨小的跟着爷爷奶奶去后山给兔妈妈和它的宝宝们找食儿吃,玉香则是到书房去翻译秦教授介绍的客户,需要译成中文的一本外文书。时间在玉香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一分一秒地悄然走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沉浸在工作中的玉香,被门环敲打铺首发出清脆的“锵锵”声惊醒,一时错愕,公婆他们有钥匙,方舟出任务要半个多月……放下手里的笔,玉香出门查看,打开门,是位出乎玉香意料的人——谢大丫,胖墩儿的妈妈。带着满腹的诧异,请胖墩妈到客厅去坐,“嫂子,你喝茶还是……”“你别客气,我不喝茶,连水都不喝,我是来求你帮帮俺,不!是帮帮我的。我家老庞老嫌弃俺说话土,哎,我总是忘了,说着说着就冒出家乡话了。你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呢,嫂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帮得上,尽管说。”
胖墩妈也不再扭扭捏捏,“晓晨妈,我这人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说啦,我们家老庞要和我离婚呐,因为这次他又没升上去,说是我拖了他的后腿儿,说我蛮不讲理,思想觉悟低啥的,你看,妹子,俺家胖墩儿都十来岁了,我一没偷人,二没虐待老人,他凭啥不跟我过了,凭啥休了俺……”胖墩妈一边说,一边眼泪不断地流,一边用手背抹去,“我想不明白,我们是打小的夫妻,我们那里兴定娃娃亲。我给他带大了他的弟妹,给他的爹娘送了终,按我们那里的习俗,他不能把俺休了。我听楼上的李嫂子说,你是学法律的,管着打官司,你帮帮我好不,不是离婚都叫打离婚嘛,你管着打官司……”“嫂子,我是学法律的,我也有律师证,看我不干这行啊,你……”“妹子,以前都是我的错,嫂子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帮帮我吧,我爹娘早没了,有两个兄弟,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跟着他们呐,嫂子,弟媳嫌弃啊!”
说完便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看着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呜呜咽咽哭的伤心的人,有些消瘦的人,玉香忽然间好想帮帮她。“嫂子,不哭了,我帮你。可你必须得听我的,别忘了咱们都是军婚,你只要不同意,你们离不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有错,他肯定也有。你洗把脸,先回去,以前怎么照顾他爷俩,现在还怎么照顾,千万要记住,不能和他吵,和他闹,我得和他谈谈,然后再说。”
玉香想起卡勒德·胡赛尼《灿烂千阳》中玛丽雅姆的妈妈娜娜说:“现在我教你一句话,你好好记住,我的女儿: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你要记住这句话,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记住了,玉香也记住了,庞团长总是怪罪妻子和孩子,他有没有反思过,自省过……玉香在午饭后,去了廖政委家,和廖政委的爱人谈了谈,“玉香,这事儿我知道了,你甭管了,你不是正在翻译资料嘛,忙你的吧。晚上老廖回来,我给他说,让他好好敲打敲打老庞,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闹离婚。谢大丫除了爱贪个小便宜,护犊子不讲理,人却不坏,在老家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没功劳还有苦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