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后，姜婉翻身背对着凌澈，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
“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可以放我走了吗？”
“婉儿，此次是朕错了，不该误会你。你是朕的人，朕以后便做你唯一的依靠。除了放你离开，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朕如今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婉儿，除非是死，否则朕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朕知道你生朕的气。回宫后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凌澈整理好衣衫，温柔地开口。
他以为，成了他的女人后，姜婉必定会死心塌地。此时不过是生气而已。生气，他慢慢哄就是，反正他们的时间还长。
“你好好休息。朕让烟儿来伺候你。”
凌澈轻轻打开门出去，随后又轻轻拢上。
“除非死吗。”
姜婉蜷缩着，小声呢喃。
也好～
既然一心护她的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那她便去陪他吧。
——
烟儿不一会儿拎着洗澡水推门进来时。
姜婉已经下了床，正披着一件薄衫坐在镜子前。
烟儿将床铺整理好，换上新的床单被罩。随后将浴桶中加好水，就打算伺候姜婉沐浴。
“烟儿，我想喝碗小米粥，你去厨房给我做一碗吧。”
“可是，小姐，烟儿还没伺候您沐浴。”
“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好吧，小姐。那烟儿去了。”
烟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高高兴兴的去了小厨房。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姜婉万念俱灰的眼神。
她只觉得皇上终于跟小姐同房了，非常替小姐感到高兴。
姜婉将自己泡在桶里，用浴刷将自己刷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浑身雪白的皮肤被刷的通红。
在确定自己身上闻不到一丝凌澈的气味后。
她起身，找了身紫色衣衫穿好，给自己梳好发髻，画眉，描唇。然后拿起纸笔，写下两封信后，再次回到床上躺好。
她举起那根御赐的海棠碧绿簪子，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并不觉得疼，比起刚才凌澈对她做的，现下她只觉得解脱。
鲜红的血染红了床单，姜婉保持着微笑，直到意识逐渐涣散，随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慕离，对不起！我来找你了。这次，你可以带我浪迹天涯了吗？
——
烟儿推开门时，姜婉胸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将衣衫跟床单染红。
惊慌失措的她，手中的碗“咣当”掉落在地上，碗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小姐！！”
“快来人呐！小姐自尽了！！快来人啊！救救我们家小姐！！”
听到呼声，凌澈疯了似的跑进来。
只见到姜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带微笑，胸口插着那支他送她的碧玉簪。
“婉儿！！！”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
“墨珏！快进来！快想办法给娘娘止血！”
墨珏听命进来，迅速拔掉那根碧玉簪，封住了姜婉胸口的几处穴位。
那碧玉簪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裂开来，就像他们之前，再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此时姜婉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很快，城中最好的大夫被带了进来。
凌澈目不转睛地盯着给姜婉把脉的大夫，生怕他露出无望的神情。
烟儿站在床边，不停地抹着眼泪小声抽泣。
闻声赶来的姜堰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问一句“大夫，小女她怎么样了？”
良久，大夫把完了脉站起身。
凌澈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夫，婉儿的伤势如何？”
“伤口偏离了半分，没有伤及心脏，但是却伤了心脉，好在及时止住了血，否则姑娘怕是会失血过多而亡。”
凌澈握紧了拳，心中酸楚无比。不可一世的帝王，第一次面对一个女人，心中无比悔恨。
她一定是恨极了他，所以抱着必死的心！
昔日任他如何伤害，都赶不走的女人，如今却是宁愿死，也不愿再留在他身边了吗！
“姑娘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伤了心脉，失血过多，加上原本就身体虚弱。能否醒来，老夫也不敢保证……老夫也只能开些止血生肌的良药，是死是活还是要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送走了大夫，凌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婉床前。
细心的烟儿发现了被压在妆盒下面的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是给姜堰的，一封是给凌澈的。
姜堰拆开信，寥寥几句，饶是一家之主，却是泣不成声。
“父亲，女儿不孝，只愿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下辈子，女儿一定乖乖听父亲的话，再不任性非要嫁那凉薄之人。婉儿绝笔。”
凌澈拆开信的时候，手有些微微颤抖。
“凌澈，你知道海棠花的另一个名字吗？它叫断肠花。它代表苦恋，苦恋一人，却始终无所回应。
你难道真的从来不知道，淑妃喜爱的不是海棠，而是梅花吗？她只是太爱你，才努力想活成你心中的样子。
你从来不清楚，淑妃进宫后的那几年，心中的凄苦。你一直以妍儿为借口，做尽伤她心的事。
凌澈，你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吗？你不会！帝王家的人，只会阴谋利用，不会爱人。
爱你的那个淑妃，在坠入湖中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而我，是姜婉！我恨你！惟愿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凌澈的手陡然一松，信笺缓缓从指间飘落。
他后悔，后悔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后悔没有信任她。后悔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强迫了她。
从她入宫以来，他就仗着她爱他，一边享受着她的爱一边故意伤她的心。这次做的事更是将她伤的彻底。
是他亲自将她对他的爱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曾经的她是多么想得到他的真心，可当他将心交出去的时候，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凌澈不知道，面前的姜婉，早已不是那个心中眼中全然只有他的淑妃了。
他只知道她恨他。
“婉儿，只要你醒来，朕一定好好弥补朕的过错。”
“你恨朕没关系，只要你醒来，你骂朕也好，打朕也罢，怎样都可以，直到你消气为止。”
床上的姜婉毫无苏醒的迹象。
一连几日，凌澈每日都来跟姜婉说着同样的话。
姜婉的伤势不宜颠簸，为了她，回宫的行程也就耽搁了下来。
墨珏提醒道:
“皇上，您若再不回宫理政，大臣们恐要有异议。”
“朕不过几日不理朝政，这国家能就此乱了不成？”
凌澈守在姜婉身边，脸上愁容遍布。已经十天了，姜婉还是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一国之主，如今却显得有些无助迷茫，他真的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婉儿，只要你醒过来，朕什么都给你。皇贵妃之位，皇后之位，但凡你要的，朕都给你，如何？”
凌澈抚摸着姜婉的脸颊，语气几乎有些祈求。
姜婉依旧没有苏醒。
“婉儿，你快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