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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正文9·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1 / 1)

———吴邪视角———

我在断断续续的梦里又见到了阿莫。

她坐在我床边,念了一会儿我的笔记,然后无聊的晃着脚,开始唱《女儿情》。

……圣僧?御弟哥哥?

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暴露了。

我从那一刻开始怀疑这是现实而不是幻境。因为这种迷之操作是我想不到,但是她可能真的会做的。

我准确的在第三十天真正清醒了过来。

因为躺了太久,我不敢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试探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伤口愈合的应该不错,我没有直击颈动脉的感觉。

很快,有人发现我醒了。

这里真正的康巴洛人已经很少,他们应该是安排了人日常照料我,见我醒了也不惊讶,一套熟练的流程之后,我就基本摆脱了藏海花带来的麻痹疲软的感觉,能够下地行走了。

因为喉管还没有完全长好,藏医叮嘱我这几天尽量少说话,否则破锣嗓子可能伴随我下半辈子。

我只好打手势问他们,有没有其他人到这里来。

是的,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我对她从来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我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性,包括阿莫提着砍刀要来阉了我就此和我一刀两断,或者她泪眼婆娑见到我就投入我的怀抱。

但是此时此刻,她腮帮子里鼓着麻森机敏又娇憨的模样生生把我拖回了十年前。

我想起第一次在西沙船上见到她,她吃着零食看到我进来也是这样一愣。

我的心脏开始不争气的跳动。

没必要吧,我心想。老鹿乱撞?还是从本能上感觉到一丝心虚和紧张?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准备好了。

阿莫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差点被噎住,连拍了几下胸口才埋怨道:“他们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醒了。”

我一时间没有感觉出她是用什么感情说的这句话。

但是依然能够判断出,她恢复了记忆。

阿莫本身不是特别感性的女孩子,而且智商也足够推断出之前发生的一切因果关系。

看我如今三腿具在,在我未醒来的时间里,她应该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这么着急起来干嘛,还不能说话吧?”阿莫面对我的时候目光侧到了一边,语气礼貌又温柔。

这客气劲儿,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倒是宁可听她说“御弟哥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不过,这种见面确实是很尴尬的。

一方面尴尬过去的经历,一方面尴尬未来的相处。

总归要有人打破这种尴尬。

胖子很擅长这个,他和我说追媳妇得不要脸,你拿出当年追小哥进长白山的执着就行了。

我骂他说这能是一回事吗,而且你看小哥他理我么。

胖子说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转而又叮嘱,要是阿莫上来就表明态度既往不咎,那你可得重新追人家。

“既往不咎”,说到底是个很玄妙的态度。

我太了解那种“他们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的心情了。

当初闷油瓶一走了之,我的几乎是花了一两年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即使知道了真相,想要不产生一点怨怼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关系越亲密,越会感觉到愤懑。

解清清在这里的安排算无遗漏,但是阿莫恢复记忆醒过来以后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待她过去的那七八年时光。我并不知道。

所谓的既往不咎,其实是“我承认我所做,原谅你所做,我没法补偿,你也不要补偿我”的一种自我封闭式保护。

过去阿莫也这样做过,所以无论我怎么找她她都会在某一时刻不告而别。

没事。想通了我倒是略微松了口气,反正现在人在我身边。

害羞就害羞吧,来日方长。

思毕我就走上前去,顺着她的意思坐下,牵过她一只手写道:“我没事,再过一两周就能完全好。丫头……”

她被我拉着手,整个人有点僵直。

我还没写完,阿莫忽然把手缩了回去,然后翻出纸笔给我,说:“我……我手有点冻麻了……”

这下换我愣了一会儿。

虽然听起颇为不要脸,但这确实是阿莫少有的拒绝我的举动。

我想了想,提笔写字问她,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的记忆只恢复到从蛇沼出来,”半晌她才说,“我看了你的笔记,后面我跑了。”

我算了算时间,和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自从开始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就愈发明白阿莫存在的不合理。

但世界的运作并不是毫无规律可循,否则她也无法用这种方法恢复记忆。但剩下记忆的缺失与其说是物理性的,我更倾向于是一种规则。

就像张家人,长生不老的代价是失魂症。

这个世界利用了自己的规则,抹掉了解清清存在的全部痕迹。

这也是我没有记录下解清清的原因。我感觉和她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引起不好的反应。

唯一仅剩下的一件,在墓园的角落长眠于地下。

“不要紧,本来我还想不要冒这个险,”我一边写字一边想摸口袋,但马上意识到自己没烟可抽,“或者至少等我醒了再开始。”

“其实我本来也没太在意,”阿莫低头盯着地板发呆,“就是还挺好奇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的。”

她歪头看了看我,“我在汪家的身份还有用么?”

想屁呢,我心道,有用老子也不可能送你去。

“用不着你出马。要是真好奇,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位小朋友,”我继续写道,“虽然那小子脾气很臭,不过他在汪家的任务应该差不多完成了。”

阿莫眨了眨眼,“……黎簇?”

她又知道了。不过她和沈琼的关系不错,那俩小孩儿一个学校的,知道也不奇怪。

阿莫和我并排坐着,始终保持着一个“朋友”的距离,转而又问黎簇有什么特别的让我选中了他。

有些地方像我。

我下意识想回一句。然而仔细一想,这丫头现在不承认是老子的女人,那我何苦给她介绍比我嫩的小鲜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手没嘴快。

“有些天赋,是一个被我拖进来的局外人。”我写道。

阿莫点头,那表情很明显是在思考什么。

我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正在进行心里斗争。

斗争什么?是否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是否接受我半虚半实的邀请?

是否愿意,和我……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算好,从醒来就一直克制着,所以看到她这个态度,一种很诡异的愤怒和控制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过去几年,我能用变态的自制和冷静让这种能量达到平衡。

但刚刚看着她的脸,我几乎是眼前发红。

“你喜欢他么?”她忽然问。

以前说男人会为了女人发疯,我信的并不深。总以为是决策性的发疯。

如今脑子里真的仿佛摔了几个二踢脚,半晌才深呼吸平复下来。

“这是计划,不带感情。不过某种程度上,也算喜欢吧。”

虽然另一种程度上,我也厌恶他和过去的我处在相似的处境。

阿莫看着那行字,并不看我的脸。

我忽然觉得不太妙。

她是个小姑娘,我不该要求她理性看待我的每一句话。我也不该带着那么不对的情绪回复她。

然而阿莫已经点点头,起身对我道:“我去给你温点酥油茶。”

我坐在床边,顾不上嗓子,伸手想叫她。

可她已经走出去了。

我揉了揉眉毛,正打算起身往外追,忽然发现阿莫倒退回来探头。

“对了,”她眨巴着眼睛,“你头冷不冷,要不要毛线帽?”

———

黎簇睁开眼睛。

他正在一列开往杭州的火车上。

一周以前,他在汪家大本营的河边钓鱼,实际上是用黑光灯查看吴邪写在自己身体上的地理知识。

因为汪家人的突然到来,他迫不得已把黑光灯打入了水中来转移他们的主意。

在汪家人“农夫”把灯捞上来的同时,黎簇发现灯裂开了。

黑光灯里的惰性气体和汞泄露了出来。

就在汪家人离开过后那几秒的时间里,有一个东西把他无声的拉进了水里。

他无法移动,也无法呼吸。

是蛇,而且数量多的几乎能让他贴着地面滑行。

黎簇在入水的时候心情平静又懵逼。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那么多黑毛蛇,也不知道为什么蛇会把他驼下水。但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吴邪的安排。

湖并不深,黎簇在水里悬浮了一会儿,发现那些蛇顺着水流开始诡异的摆动。

黎簇正在下沉,而他的氧气已经快要耗尽了。

顾不上断腿的骨痛,他用尽全力,在水里划动起来。接触到湖底淤泥的同时,他用完好的腿踢了一脚。

一个半斤一米的圆形奇怪物件整个儿从淤泥里翻了起来,然后直接把黎簇扣进了淤泥里。

这是一块透明的,类似于透镜的东西。

黎簇被水流搅的直接和一罐氧气瓶脸贴了脸。

当下他管不了那么多,窒息让他把求生放在了第一位。他抓住了吸嘴,半咳嗽半深呼吸的吸了几口氧气。

氧充进大脑,黎簇渐渐冷静下来。他感觉到淤泥包裹着他的后背,里面的虫子在嗫咬他的伤口。

这是什么?

黎簇忽然全身一激灵。

光学原理,加上惰性气体的密度在空气里的折射。

他隐身了。

蛇不喜欢化学制剂的味道,黎簇意识到透镜翻动带起了水下别的物质,导致蛇群顺流游走。

地面上汪家人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了。

黎簇静静的吸着氧气。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吴邪那种智力上鬼魅一般的力量。但此时想着那些汪家人的脸,他还是觉得爽爆了。

大搜查很快就会开始,这里是首先被掘地三尺的重点地区。

黎簇在更加黑暗的水下,能够看到一些隐约的脸色天光和岸边的植被,也能看到在湖边搜查的人。

不断有人冲过来,围着那空荡荡的轮椅倒抽凉气。

黎簇之前在岸边摔过一跤,蛇的痕迹不会很明显。

很快,那些人开始打着探照灯用渔网扫荡式打捞。

那首领就从他脑袋上漂过去,但是他没看到黎簇。

接下来呢?黎簇强烈的兴奋。

汪家,真的还有吴邪的间谍吗?

……

黎簇打了个哈欠,耳边回响着报站的声音。

事情的真相或许会比他的想法更加黑暗。

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是一个叫做汪灿的男人。汪灿把他装进了一口棺材。

然而汪灿并不是叛徒,找到他的是汪小媛。

汪小媛单独带汪灿找到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汪家高层?这个问题黎簇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认为告诉高层,会发生比找不到人更加糟糕的事情。

汪家的结构体系并不□□集权,相反,他们某种程度上异常民主,所有的最重要的决策权都集中在“统计部门”。

所以这个后果,很可能和统计部门有关。

这口棺材和汪小媛一起被送出汪家,在汪灿和首领带队去往西藏确认吴邪死亡的路上,被调换了。

而此时坐在黎簇对面的那个姑娘,正插着耳机看窗外的风景。

“他们答应让你找你哥哥的线索,前提是要搞定我?”昨天他问了她这个问题。

当时汪小媛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窗外的景色,“你可以这么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当你出事的时候,第一个会被监管起来的人就是我。那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她忽然清了清嗓子,换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因为我不是汪小媛。”

黎簇当时人都傻了。

他认出来了,这是霍秀秀。

———

汪灿意识到,或许他发现这个陷阱发现的太晚了。

高层下达命令,让黑飞子调换了棺材。

他不知道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不知道那个黑飞子会把棺材运到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知道黎簇和汪小媛去哪了。

然而如果他现在去自首,事情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因为依然没人知道黎簇是怎么进入到水下的,水下的机关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同样,依然是信任危机。

汪灿知道他自己是忠诚的,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挣扎。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落入吴邪的圈套了,可是上一次他就没有说出来。

汪灿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西藏的雪原,决定独自来弥补这个漏洞。

———

张日山所有的人手都在西部境外蹲点。

他还记得一些张家使用外家的方法,在荒僻之地安排一个人,本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发出信号,他们就会来支援。

不过绝大多数这样的外家人,都空耗了一辈子。

这一次,张日山的人分散的非常广。他们全部盯着天空,安静而耐心。

这是根据最精密的科学计算框定的范围。

他们在等一面透镜的折射。

海市蜃楼的原理。

———

苏万问:“蛇在水里的游速是多少啊?”

黑瞎子靠在沙发里,单手起啤酒瓶盖,顺便把瓶盖弹到了苏万额头上。

“你不是都被咬过了吗,”他漫不经心道,“自己估。”

苏万揉着通红的脑门,委屈极了,“咬的时候谁还注意那个啊。”

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沉下心去再一次审题。

“给你个小提示吧,”黑瞎子喝了一口啤酒,“和你们在古潼京的经历是类似的原理。”

苏万愣了一下,“他们……是不是还在探索古潼京?”

解雨臣死了,带着印章的霍秀秀也不见了。九门开始重新前往沙海,探索地下遗迹。

按照社会学理论,人类在合作的时候,就算是精神无比统一,也必然有分工作业。而分化就从那里开始。

九门的分化,也恰好是分裂。

那么……

苏万忽然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了那个把戏的诡秘之处。

蛇的游速非常快,在接收到搜捕命令的同时放蛇出去,可以加快找人的速度,也可能导致时间差。

一个范围足够大的地方里,你无法确认消息爆发的准确时间。当你接收到消息放蛇找人的时候,或许人并没有消失。

当人消失了之后,你的蛇还没有回来,但是消息已经全员皆知。你不会以为自己提前收到了命令,只会以为自己比他们知道的早了那么几分钟。

透镜和蛇的本能行为都是精巧的小机关,但把蛇放出来的人却不是。

这是另外一种制度性的时间差的诡计。

———

沈琼坐了起来,外面天还没有亮,但对广大高三学子来说,一天已经开始了。

她起床叠被子,刷牙洗脸,换衣服,背上书包。

几个月前,她在新月饭店贡献了自己的脸,那个本来该变成程沫沫的女人带上了她的面具。

沙海之下,梁湾应该已经遇到她了吧。

沈琼从楼梯道的窗子里看出去,路灯后面有一个头发黑长直的年轻女人。

昨天,这个女人告诉她,她已经把程沫沫送进了雪山。

黎簇也许久没有来上学了。

巨变已经开始。

沈琼看了一眼电子表,露出了手串上并不协调的红豆挂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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