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当地,俱是沉默了片刻,过不一会儿,一阵夜风袭来,两人对视一眼,足尖一点,还是什么都不想为好罢。次日清晨,池涟漪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一堆余灰,炎景天也不在身边了,她揉了揉眼睛,爬将起来,掸走身上的灰尘草屑,走出洞口。外面已是旭日初升,清晨的山林间空气清冽甘甜,深吸一口通体舒畅,仿佛身体内的浊气都被清了出去,山洞外也并不见炎景天的身影。池涟漪心头有些疑惑,走到一边,拿了树叶卷成了一个被子模样,就着山泉漱了漱口,虽然不像刷牙那般精细,但是养成的习惯总是也改不了。掬水洗了一把脸,残存的睡意便消失殆尽,神清气爽,刚刚直起身来,山径之中草叶分开,走出一个人来。她抬头一望,炎景天手中提了两串大鱼,脚步轻健地走了过来,看见她在溪旁站着,神色如常,“该下山了。”
池涟漪的目光从他的手中移到他的脚尖,夜雨过后,山间泥泞,他的足尖上却一点泥点子都没有,她瞥了一眼极快地抬起头来道:“好。”
两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转身就往山下走去,山路难走,池涟漪攀树拽草,不过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炎景天提着两条肥鱼,却是气定神闲,连毛汗都没有半丝。她弯着腰喘气,炎景天跟在身后笑嘻嘻地,“娘子可要为夫帮一把?”
她累得没空搭理他,抬头望了一眼,却无端发觉这路和来的时候不大一样了,不由得奇怪道:“我们来的时候是走得这条路么?”
炎景天神色一顿,她竟然能够发觉护山之阵有所改变,山林草木并没什么变化,不过其中玄窍有所不同罢了,有的人不懂其中门道,便会觉得有所不同,更有其他的更加迟钝的,只会找不到设阵之人所想让他们避开的地方,而不会察觉出有什么不同,不过炎景天设的阵法只在深山之处,平常人也不会走到这么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察觉。池涟漪是走过几次的人,却没想到她能察觉出其中不同,倒让他有所意外了。“你是晚上上的山,夜雾弥漫,哪里能够看得清楚?”
池涟漪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是吗?”
炎景天走到近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嬉笑道;“娘子脚下疲累,倒不如就让为夫代劳吧。”
说罢,也不管她是否反抗,足尖一点,身形往山下掠去,池涟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边树木往后退去,风吹在脸上也更加冷冽了几分,不过日头渐渐升起,冷冽之意不过一瞬就消散了。她讶异地张大嘴巴,知道他武功好,却没想到这么好,抱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身轻如燕,不由得兴奋地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凌波微步吗?”
她印象当中,也就段誉的凌波微博有这般奇妙吧?炎景天分神看了她一眼,露出惊讶的神情,却没有答话,身形顿了下去,挨到地面的时候,轻轻一点,又飞了上来,又过片刻,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处的平坦小路上。路上虽说还有些泥泞,但比山上的路已经好了不少,站在开阔处一望,还能看见山下的池家村,炊烟缕缕。到了平坦之地,炎景天就放开了池涟漪的腰身,两人预备着下山而去,下山总是快了些,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便到了山脚下。也有农人起早就开始干农活,看着两人下来,惊讶道:“丑丫,昨日耽搁在山上了?”
池涟漪笑着应是,那人看见炎景天手中的肥鱼,惊讶道:“嗬,丑丫,你男人倒是能干的很,这么大的鱼,我可是头一回见呢。”
池涟漪笑着道:“不过是侥幸罢了,回头熬了鱼汤,专门孝敬三叔公去。”
那人笑得乐开了花,连连称好,池涟漪笑着作别之后,继续往家中走去,一路上打招呼的不少,一路走着也到了池家村口。走到路口,却瞧见村口的大树底下,一个人的身影尤其熟悉,池涟漪看得眼熟,瞧清楚了是谁,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过,只与一旁的邻居们打了招呼,对池家老太视若不见。池家老太哪里忍得了这般的气,跳起脚来就骂,“死丫头,见着我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活该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货!”
池涟漪站定脚步,扭过头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为什么见了你要打招呼?你是谁?”
她故作无知的模样,更是让池家老太火上浇油,怒气值直飚了起来,冲上前两步,伸手就想打,池涟漪身姿轻盈,闪身避过,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池家老太怒火中烧,一个没打成,更是恼火不堪,怒道:“我要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败坏了我池家的名声。”
“我跟你家有关系吗?我姓池也是我阿爹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早就跟我阿爹没有关系了。”
池涟漪冷声道。两人争执起来,树下的人都围了上来,有一半是与池家老太交好的人,见状纷纷道:“丑丫,你再怎么也不能对你家阿奶这样,你爹还是她生的呢?”
池涟漪回头看过去,眼神冰冷,“你倒是问问她,有没有把我阿爹当儿子?要是当了儿子,又怎么会把他累得如今下不了地,一身病痛?”
说起这个,说话那人倒是讪讪的,别过头去不再吭声了,炎景天走上前来,伸手将池涟漪护在了身后,他个头高大,比池家老太高上一头不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要打我娘子,先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他这般护内,有看不过去眼的自然随声符合,“就是就是,拿了人家的银子,跟人家断绝关系了,这会儿来摆谱来了?”
池家老太的脸涨得通红,本来心中对炎景天还是有些许不同,想着若是他愿意,纵然是池涟漪用过的,自家娇娇收了也无妨,可看他如此护着池涟漪,自然知道是没有什么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