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候,陈素芝还抹了抹眼泪。
赵云龙的尸体刚被抬出来,赵之恒看到后,眼皮动了动,他的精神状态不大好,几乎站不稳,被陈素芝扶着。
“爸!”
沙哑的声音,让所有警务人员朝他看过来。
“别过去,你爸走了。”
陈素芝画着素净的淡妆,遮盖了脸上的疲态。
她用力抓着儿子的手臂,尽管是丈夫先对不起自己,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有感情。
两个人的反应还算正常,唯独赵之永,他冷着一张脸,半点表情都没有流露。
车库的安静得只剩下抽噎声,在赵家人的崩溃中,又有一道射光照进来。
一辆熟悉的车出现,秦臻把唐潮也带来了。
唐潮最近和苏老板接触比较多,苏家想赚快钱,集结了榕城的小商贩,准备举行珠宝文化展。
本来场子都要搭好了,前段时间苏家忽然说资金链出了问题,文化节停滞,唐潮作为顾问,连钱都没拿齐。
两人从暗处走过来,唐潮和赵之永之间,有短暂的眼神交汇。
看到裹尸袋里的尸体,唐潮忽然拍手叫道:“这之箭我认得!”
宁远洲扒开人堆,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认得?快说!”
“是孙耀威的,他是武器收藏爱好者,之前我这里有一把别人典当的十字弓,被他卖了去。”
为了确定什么,他推开宁远洲,在尸体跟前蹲下,接过递来的手套,仔细查看箭身,上面的雕花纹路是祥云,验货的时候他也在场。
“错不了,就是那把十字弓,苏耀威是头老狐狸,他从来不跟警察打交道,你们还是赶紧行动吧,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唐潮打了个哈切,车库里人很多,倒也不觉得冷。
“花生,你带几个人,去苏氏珍珠行拿人,二毛你跟胖大海去趟苏家把苏夫人请过来,另外,彻查几个交通要道,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榕城。”
事发突然,苏氏的股票已经跌破了冰点,苏耀威随时会破产,狗急跳墙的他,很可能会把资产转移到国外。
大部队渐次离开,最终,车库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工作人员。
赵之恒眼看着父亲被抬上运尸车,他没出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窝不窝囊!”
赵之永离他远远地,生怕对方的懦弱会传染到自己身上。
“滚!”
对方自讨没趣,起身去骚扰宁远洲。
“我说警官,苏天晴的事你们查明白没!”
他毫无征兆的蹲下来,脸在宁远洲眼前无限放大,这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很倍感不适。
“有结果了,你的嫌疑解除。”
“那就好,我们家老头的事儿也劳你们多费心,他这辈子得罪得人多,能活到这岁数,已经是个奇迹,哈哈哈......”
赵之永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他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怎么说他也是你爸,逝者已逝,你这样说话,不怕遭报应么!”
“呵,报应,他侮辱我妈的时候,怎么不怕报应!”
此言一出,遭到了陈素芝的强烈的质疑:“不可能,他跟我说,是那个小贱人勾引他的!”
“哈哈哈......赵夫人,你是蠢蛋嘛,你信他的鬼话,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多风流,你以为他就我一个私生子吗?”
这些秘密本来是压在赵之永胸口的,他靠着这些筹码,成功的威胁了赵云龙,打入了赵家的内部。
“不,这不可能!”
陈素芝一直以为,赵云龙就放过那一次错误,虽然丈夫的话她只信了一半,但最好的结果无非是酒后乱性,可如今,被赵之永一点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半生有多可笑。
“赵夫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抓住男人的钱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命,你也不算输得太惨,至少跟我妈比起来,你们的日子舒适太多。”
赵之永的话句句诛心,陈素芝向来是个要强的,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听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整个人气到发抖。八壹中文網
“妈......”
“之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妈,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联系记者,明天登报,赵氏改姓陈!”
陈素芝一把扯掉胸口的白花,坐进车里,她从小手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画上,带着一肚子火,离开现场。
“妈......妈......”
赵之恒追着车跑了几步,他的呼喊在车库里回响。
彻底回不去了,这个家隐藏着太多秘密,父母各怀心事生活了几十年,而今秘密被一件一件拆穿,所有人都在遭受暴击。
“赵之永,我要杀了你!”
崩溃的赵之恒,朝弟弟扑过去,把人压在身下,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赵之永脸上,他没躲,反而越笑越大声。
“啊!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扭打中的两人被宁远洲强行拉卡,赵之恒从来没有如此失态,那个癫狂的模样,把秦臻都震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赵之恒一直是优雅的贵族少爷,从头到脚都被精心雕刻,爱面子又喜欢把别人当玩具。
可现在,他自己也成了别人手中的玩具,承受着被玩弄于鼓掌的痛苦。
“啊!”
几声尖锐的喊叫刺得人耳膜生疼,赵之恒在极端的愤怒中昏厥,被警员紧急送医。
地上,赵之永吃力的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至于老头子,随你们处置,骨灰我也不想要了。”
他拍着衣服上的灰,一瘸一拐走出车库,只留给大家一个背影。
角落里,唐潮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嘴里必须叼着点东西,不然他一定会控制不住笑出声。
和赵之永认识也有些年头了,难得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网络上有很多毒鸡汤,说什么感情是软肋也是铠甲,但唐潮却觉得不然。
没有任何感情能成为铠甲,它只可能是让你生活所迫的软肋。
一阵风吹过来,烟灰四散,秦臻被迷住了眼睛,下意识转过头,见唐潮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忽然问:“你怎么皮笑肉不笑的。”
对方用手指家住烟,重重吐出一口烟圈:“有吗?”
“嗯,你现在的眼神看着挺恐怖。”
“恐怖?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咬死你!”
唐潮邪邪的勾着嘴角,抬手搭在他肩上。
一边说,还一边做成唬人的表情,整个一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