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被一个疑似杀人凶手的家伙挟持到深山里,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上山的路段很陡峭,秦臻提议要歇会儿,很快便遭到对方的否决。
那人手里拿着刀,抵住他的后腰,逼着他继续前进。
去鬼新娘庙还得穿过一个鱼塘,鱼塘很大,看上去并不是天然的。
风被树冠遮盖,吹不进来,顺着光亮摸索到庙堂前,门头被火烧过,依稀还能摸到碳沫。
庙不算大,里外加起来不过两间房。
里屋有个大通铺,地上还有取暖留下的痕迹。
房间里阴森森的,秦臻环顾周围的布局,明明是个攒馆来着,非得硬说成是庙。
所谓攒馆,其实是建国前赶尸人歇脚过夜的地方。
以前交通不发达,人客死他乡以后,需要这么一个行业,负责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故乡入土为安。
赶尸人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马车,只不过后来的迷信将他们和茅山道士做了结合,也就有了后来的灵异传说。
屋里有一股挥散不去的尸臭味,就在秦臻聚精会神琢磨鬼新娘庙来历的时候,身后忽然闪过一声清凉的口哨。
缠在脖子上的蛇,身子一缩,快速从他背后滑落。
掉在地上的草堆里窸窸窣窣一阵,一溜烟消失在庙堂门口。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也不见了。
猛地回头去看,周围再度陷入死寂。
走到外面的正厅,进门有一尊女娲娘娘的雕像,蛇尾人身,香案很干净,蜡烛都是新的。
房间里零散着鞭炮的碎屑,仔细去闻,还有淡淡的硝烟味。
桌上的贡果还很新鲜,一颗猪脑袋放在正中央,脸上还带着血。
看得出来,这里在不久前刚举行过某种仪式。
角落里的草堆乱蓬蓬的,秦臻走过去一看,稻草里居然还有几缕女人的头发。
这个鬼新娘庙里还通了电,灯泡擦的干干净净,绝对是有人在打理。
扒拉开草堆,除了头发,还翻到了一只金耳环。
一阵飓风刮过,吹开了庙宇的后门。
秦臻从墙角捡起来一块砖,冲里面喊:“有人在吗?”
胁迫他山上的男人不见了,毒蛇也没见踪影,抱着过去看看的心思,他咬咬牙,小心翼翼往后面挪。
鬼新娘庙是紧挨着山修建的,后门一看,再往里就是一口山洞。
山洞有两人多高,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山洞不通风,秦臻仅仅站在洞口,就出了一身热汗。
“有人在里面吗?”
他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这次回音更大了,周围黑乎乎的,依稀能听到滴水声。
有过一次落入迷窟的经验,这次秦臻特别谨慎。
他不敢贸然往前走,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再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里一甩。
石头撞在一个硬物上,发出闷闷的回音。
打开手电筒往里照,隐约能看到地上凌乱的脚印。
扶着土壁往里走一段,手电筒的光晃到一张渔网。
再凑近些,还能看到更多,密密麻麻的,悬挂在山洞里。
网兜里还残留着人体组织和头发,刚才听见的滴水声就是从离她最近的网兜里传来的。
来自一具尸体,现在只剩下面一半,上半身被吃了。
残肢穿着牛仔裤,右脚上还有一只高跟鞋。
秦臻看着手里的耳环,这没准就是死者留下的。
尸体的创面非常不平整,有很多拉扯造成的外伤,血还没有流干,说明,人被挂进来没多久。
会是刚才要挟他上山的人干的吗?秦臻心里一阵嘀咕。
他下意识的往后看,洞口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在他还想继续挺近时,山洞深处忽然地动山摇。
无数细小的土灰落下来,糊在他的眼镜伤。
推开落灰的地点,把眼镜一摘,愕然对上一双灯笼大小的眸子。
淡绿色的,像鬼火一样闪烁不止。
“啊!”
秦臻被吓了一大跳,头也不回的跑出山洞。
回到庙里关上门,他只觉得腿肚子都是软的。
“呼呼……我的天哪,那是头什么东西!”
捂着胸口平复下来,因为紧张过度,喉咙里口渴入手。
他回到正厅,随手拿起香案上的贡果,往衣服上一擦,就往嘴里塞。
山洞和庙宇是连通的,没一会儿,刚才的地动山摇又开始了。
秦臻脑门上点汗还没干净,回想着那双灯笼大小的眼睛,再也顾不上别的,撒腿就跑。
山下,王瞎子家,老莫匆匆推开门,气还没喘匀就问秦臻回来了没有?
宁远洲摇摇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跟你一起去卫生所了么?”
“坏了,我们在卫生所遇到了偷袭,刚才回去,人不在。”
老莫急得跳脚,对方可是唐潮的哥们,这要是再他手里出岔子,姓唐的还不得把自己吃了。
屋里,王瞎子肛吃完晚饭,扔掉剔牙的线,开始添油加醋。
“那完蛋了,前几天刚立冬,不会被鬼新娘的花轿抬走了吧。”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宁远洲提议,大家一块出去找找看。
谁知,下一秒这个提议就遭到了王瞎子夫妇的否决。
“不行不行,在我们这夜里出门是大忌,魂会被鬼新娘勾走的。”
王瞎子的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拉着媳妇要回屋。
宁远洲实在听不得他满嘴牛鬼蛇神,大手一拍:“胡诌,少跟我在这信口开河。”
介于有罗富贵的前车之鉴,他收敛了脾气,瞪着夫妇两:“家里有手电么?”
王瞎子被他刚才那一下吓到,拼命往媳妇背后缩。
悍妇鼓着腮帮子,哆哆嗦嗦聪衣柜里拿出几根老实手电,放到桌上。
“花生,你留守,老莫,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去,沿着王瞎子家,往返卫生室,一路走一路喊,奇怪的是,镇上的人这个点居然都睡下了,路上一盏灯都见不着。
宁远洲心里特着急,秦臻是他带出来,真要是有点闪失,他怎么跟人家里交代。
喊打嗓子都劈了,终于在一个陡坡下面找到了秦臻骑的摩托车。
坡下是一片菜地,黑灯瞎火的,难怪老莫之前没找着。
“车在这,人不见了!”
“我去前面看看!”
老莫打着手电,在公路上小跑着,射光晃过路中央的木棍,是人为掰断的。
继续沿路搜寻,终于在一栋平房右侧的菜地里发现两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