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屏障,七百里外,还有第二道屏障大雁关,铁狮关,二郎山组成一线,在第二和第三屏障之间是一望无际的鱼米之乡聊城平原,大燕全国五分之二的粮食产于此地。第三道屏障淮扬城,再往西一百多里地就是跟郑国接壤的国境潼门关,郑国人每年都会扰境,就是想要得到聊城平原这片沃土,充实国力。贺兰靖能够亲自来晋阳,就是因为凤家的这位要用聊城平原来平息两国的战事。不过,他前脚刚踏入晋阳城,满城就张贴了他的画像,也不得不防备是将他请来的人设下的陷阱。从那个人安排的住所离开后,来到暗桩安排的宅子,知道外头越来越严,便吩咐下去,制造一点混乱,他要借此跟那个人见个面。入夜后,部尉司和京卫营都加强了巡防,可是,贺兰靖带来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在东南西北四处制造了四处火灾,抢夺沿街商家的财务,俨然像是土匪进城,只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就弄得整个晋阳城人心惶惶。盛十六第一时间将外头乱哄哄的情况禀告给墨灵,墨灵第一反应,这是遮眼法,不能自乱阵脚,猛地想起贺兰靖这个男人为达目的无所不及,当机立断,让风佑赶回靖王府,说不准贺兰靖的目的是靖王府里的王妃。风佑赶回靖王府,在外头发现形迹可疑的五六个人,进去以后,责令李锐加强布置,又有他亲自守着,外头的人倒是不敢轻易行动,墨灵轻松破了一局。只是,贺兰靖趁乱跟邀请他来的人见了面,彼此坦诚说出了要求。按照对方的安排,他独自一人上了流金河的画舫,画舫上只有一个撑船的老翁,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他坐着,听见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朝他客套的笑了笑,起身迎接他,正是兵部尚书左继春。“七皇子远道而来,我替我家主子备下了薄酒,请。”
“陈留王不亲自来?”
贺兰靖一身雪白的袍子衬出他健壮的体格,目光微冷,大步阔斧地走到摆着精致菜肴的案桌旁坐下,语气里尽是嘲讽。“主子留在宫里陪着皇帝,今日暂时脱不开身。”
左继春坐下,陪着笑,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明明有机会继承皇位,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跟我联手?”
贺兰靖面无表情地对上左继春热络的脸庞,对于他倒的酒只是斜睨了一眼,并不饮用,即便左继春自己先喝了一杯,以示酒里没下毒,他也是一脸就是不想喝的表情。“就算他当日趁势当了皇帝,还有一个没有现身的皇太孙在,他能在宝座上坐稳吗?即便坐稳了,实权都在凤千擎手里,又能奈他何?”
“你们大燕的杀神不是那种手握实权就会嚣张跋扈之人。”
贺兰靖轻蔑地看着大燕国的兵部尚书,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竟然为凤千擎感到一丝不平,为了保卫国家,可以说是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却被这等奸佞小人算计。“权利是可以让一个人在最短时间内变质的东西,凤千擎现在才刚刚掌握实权,等他习惯了权利带给他的那份理所当然的感觉,他就会变,他也想要坐到皇帝这个位置上去。”
“所以,你们宁愿错杀,”贺兰靖讥笑地说道:“宁愿用聊城平原为界,来换取郑国和大燕从此无战事?”
这种事对郑国来说,无需动用一兵一卒就能将聊城平原划入版图之中,那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他的心里不禁替凤千擎感到悲哀。“无毒不丈夫。”
左继春毫不在意地说道,“陈留王是个胸怀天下的明主,郑国这些年来一直侵扰西境,目的就是聊城平原,还不如将聊城平原双手献给七皇子,换取一国百姓的平安。”
“叫你主子亲自来见我,立字为证。”
贺兰靖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谈的,“明天晚上,凤仙阁,小桃花的屋子里见。”
“七皇子留步。”
左继春忙留他,抱拳恳切地说道:“还请七皇子在西境动一动,将凤千擎引到西境,晋阳这边才好动手。”
“何必引他去西境,我在晋阳灭了他。”
贺兰靖冷笑一声,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我索性就在晋阳呆着,呆到你家主子顺利登基,再现身,化身郑国使臣,与你家主子签订协议如何?”
左继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原本的打算是用凤千擎的名义跟郑国签订协议,等凤如翟被他们的人杀了,找个替死鬼充数,陈留王就名正言顺可以继承皇位了,到时候,贺兰靖宣称与修罗王签订了协议,聊城平原割让给了郑国,他的主子到时候也只有“勉为其难”将聊城平原割让出去。骂名当然是在西境被干掉的凤千擎背着,他家主子可是要当明君的人。“等明晚七皇子和我家主子见面后,再聊,可好?”
“好。”
贺兰靖背对着他,伸手朝一直跟随在画舫后面的小船招了招手,小船飞快划了过来。“七皇子,还有一件事,国子监的郑国细作,还是请你先撤了吧,既然大家是真诚合作,你还是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贺兰靖没有回头,戏谑地笑道:“国子监六个少年不是被霍致远给赶了出去,我损失了两个聪明的手下,你以为那么容易将人安插进你们的国子监吗?”
“还有五人。”
左继春很确定地说道,“还请七皇子成全。”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自己去把那五人赶走。”
贺兰靖是不会承认国子监还有他的人,身影一闪,白衣飘诀,稳稳落在小船之上,连头都没有回,直接走人。左继春望了一会儿,见小船消失在夜色里,走回案桌,脚下跺了几下,没一会儿功夫,通往船底的一块木板打开,陈留王爬了出来,一身灰衣打扮,倒是像个船上打杂的仆役。左继春朝他躬身行礼,问道:“主子,该如何?”
“凤千擎不当这个替死鬼,难道还要我来背锅吗?”
陈留王一脸嫌弃地坐下,见贺兰靖连筷子都没有动,不禁冷笑了一声,“我这二十多年来容易吗,非但要把自己活成一个草包皇子,还要在先帝面前再三表示对皇位没兴趣,怕是贺兰靖也跟别的人一样瞧不上我。”
“王爷为了大业辛苦了。”
“我可不会跟淮南王一样傻,起兵谋逆,先帝是什么人,那是时时刻刻防备自己儿子谋反的皇帝老子,要夺皇位,就干净利落,不会留人口实,要留,也得把这盆脏水泼别人身上去。”
比如他的大侄子七代修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