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林天鸣右手边的女人起身：“顾董，我叫温扶青，是咱们上阳分公司的外贸部经理，请多多指教。”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连衣裙，白净的脸上有一对圆眼睛，她手捏着酒杯往前一递：“我敬您。”
外贸部经理。
垂眸一笑，顾意拿起手边的杯子轻啜一口温水：“当初我也是从外贸部出来的，不容易。”
“顾董是我的榜样。”温扶青就坡下驴，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今天就是自己人认个脸，喝个意思就好。”抿了下唇，顾意道。
话是这么说，温扶青还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这才坐了下来。
她身侧的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紧接着站了起来，也端着满满一杯酒：“顾董，我叫姚正诚，咱们人事部经理，是上阳本地人，欢迎你来上阳。”
说罢，仰脖一饮。
一圈介绍下来，顾意把公司高层都认了个七八分熟。
坐主位的都没喝，他们自然也不好多喝，众人浅酌了几杯，就着饭菜聊点过两天剪彩仪式和公司的事宜，气氛倒也还算轻快。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顾意便垂着眸，她鲜少说话，大多时候都在听。
林天鸣偶尔参与几句，但更多的地不着痕迹地观察顾意。
不知怎的，此时此刻他就特别想抽根烟。
搓了下腮边，林天鸣回过神，举杯与顾意面前的白开水轻碰：“顾董，以后请多多指教。”
“上阳这边，也劳烦林经理了。”举杯，顾意抿了一口。
手搭在杯上，林天鸣踌躇了片刻，换了个坐姿：“如顾董所说的，都是一个战壕，况且……”
他长长一顿，缓声接道：“我们还是老同学。”
眉目轻挑，顾意目光缓缓落在他的脸上。
老同学？
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怎么也记不起有这号人物。
“我也是读淮港三中的，顾董大概没什么印象。”勾着唇笑了笑，林天鸣回望她：“那时候我挺不起眼的。”
时光退回到那段青葱岁月。
斑驳的树影和洁白的教室，打闹的学生有无限的朝气。
那时候的顾意同现在大不一样，留着一头黑长直，秀丽的小脸泛着粉红，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很开朗可爱。
这样的人，就很难不成为学校一个焦点，追求她的男生海了去了。
林天鸣是常年占据后两排的混子学生，在学校的时光一半在睡觉，另一半在打球。
唯一关心的就是今天下不下雨，影响打球不。
但很偶尔的，目光也会落在那道清秀的背影上。
他很清楚，这是两个世界的人……
“三中的呀，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慵懒的声音将林天鸣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抬眸看去，顾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似乎并没有回想起当年的时光。
捏着酒杯喝了一口，林天鸣咽下那口甘醇：“都十几年过去了，不记得也正常。”
垂眸，林天鸣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受。
没怎么失落。
但还是期待顾意能对他有一丝印象的。
“兜兜转转还能成为同事，也可以说是缘份。”与他碰杯，顾意抿了口水，将杯子拿在手里轻晃了下。
这时候就很适合喝上一杯。
可惜，来之前答应了傅然，不喝。
大概察觉到顾意并不怎么想提当年的事，林天鸣便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次日众人都还有工作，时间差不多便散场回家。
林天鸣提出要送顾意回去，被她婉拒了，她自己带着戴亦宛回了酒店。
车上。
戴亦宛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顾董，林总真是你老同学呀？”
难怪她总是看到林天鸣偷偷看顾董。
原来是认识。
“大概吧。”不置可否，顾意闭眼靠在椅背。
那真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她实在有些记不得。
那时候的她应该很爱笑，青春飞扬的，跟着李乐云整天混迹在校园，要考试的时候再突击努力。
但……也一定是快乐的。
那时候她家还很好，顾弘瑞尚在，方小湾也没走。
她还是那个倍受宠爱的掌上千金。
……
来上阳的几天，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的。
到底是新筹建的公司，纵然有几位老手在操持着，要真正在上阳站稳脚根也依旧充满困难。
剪彩仪式请了当地的领导们，并着几位两三线的明星站站台面，又有执行董事亲自出席，一切都井然有序。
“让各个部门把工作汇总都送到我办公室过来，最近大家也都累了，这两天周末就都好好休息。”一边往回走，顾意一边吩咐戴亦宛。
近一个星期连轴转，大家都有些精神不济，可因为顾意在的原因，大家也只能绷着神经，不敢喊累。
正好趁着周末，放松放松。
“好的，顾董！总部那边发了一份文件过来，一会儿您过目一下。”戴亦宛紧跟在顾意后头，微微点头。
进办公室先把总部发来的文件处理完，正好戴亦宛端着咖啡进门，顾意将笔帽盖上，抬眸看她：“这两天你也四处去逛逛，等下周做下工作总结，我们就准备回淮港。”
到底年轻，说到放假出去玩，戴亦宛的眸色都亮了起来，但还是有几分矜持：“那顾董……明天我们一起去附近的景点转一圈？”
她的模样，没来由地让顾意想起了魏迎雪。
记得第一次她带魏迎雪到台州出差时，魏迎雪也是这么兴奋的模样。
转眼她都能独当一面了。
收回思绪，顾意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我明天还有安排，你自己出去逛逛……最近咖啡泡得越来越好了。”
啧着舌，顾意夸了一句。
在戴亦宛心中她毕竟是领导，跟她出去玩会不尽兴，所以，还是让小姑娘自己去的好。
“顾董喜欢就好，我最近在跟宁总学习泡茶，到时候顾董可以尝尝。”咧唇一笑，戴亦宛的开心显而易见。
见顾意点头，戴亦宛才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顾意盯着那扇晃动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