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怕再回头，今天真就出不了这个门。
门外的程同景已经将电脑又收了起来，见他出来，连忙将他搭在餐椅上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一会儿车上讲。”
“嗯。”外套掩去衬衫上的褶皱，傅然又接过他手里的大衣套上，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走。”
外头传来关门声，顾意望着造型繁复的天花板看了许久，眼睛那些破碎的光，终于一点一点，重新汇集在了一起。
她想。
昨天的泪里，大概还包含了一点不甘。
她苦的十几年，凭什么方之柔就这么好过？
……
起床洗澡，顾意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让酒店送了充电器上来，等了一会儿她才开机，短信夹杂着未接来电提醒，‘叮叮咚咚’响个没完。
顾意划拉了两下，从一行未接来电里看到了段军的。
斟酌片刻，顾意回拨过去：“段叔。”
“可算联系上你了大小姐！”电话一瞬间被接起，那头，段军的语气掩不住着急：“你手机关机，去松江别苑你也不在家，大小姐，你没出什么事吧？”
他看着顾意长大，自认为对她还算了解。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她不会失联。
这一整晚他胡思乱想都没敢睡，生怕顾意回复了而他没接到电话。
“我没事。”顾意勾着唇安抚他，又稍稍一顿：“很晚了，打扰你了吧。”
两国隔着里头，这里的白天，那里已然深夜。
“我一直等着大小姐电话呢，也还没睡。”那头，段军憨憨地笑了两声：“你回复了我就安心。”
当初，他在顾弘瑞的墓前说过要照顾好她。
他绝不食言。
垂下眸，顾意手段在桌面上轻轻抠了两下：“对不起啊段叔，让你担心了。”
她昨天状态确实不好。
“说这些做什么？”段军咧了下嘴，抬头正好看到汪明月站在房门口用口型询问他是不是顾意的电话，他点了下头，才道：“昨天联系你，是想告诉你我找到大宏集团人的踪迹了。”
这件事拖了有一段时间。
若不是他偶然发现秦书宇与这件事拖不了干系，怕是到现在还找不到这些人。
顾意略一失神，沉吟片刻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人现在在国外，这个事不急说。”
“我把资料先发你邮箱。”段军没问为什么她突然就出国了，只嘱咐让她自己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桌上，顾意走到窗边。
外头正下着雪，扬扬洒洒的将整个街道都覆盖住，街角那几颗青松上落了成堆的雪，被压得垂了头。
景色宜人，像画一样。
顾意看了一会儿，却逐渐走神。
除开方之柔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顺利得让她有种不安感。
……
临近中午，傅然结束了那个冗长的会议，谢绝了主办方的共餐邀请，第一时间赶回了酒店。
进门，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顾意。
她背对着门，一头墨色的发乖顺地垂在腰背，从傅然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略显单薄的肩头，还有那不堪一握的腰肢。
脱去外衣，傅然缓步进门，从身后将人圈进怀里，脑袋就贴在她的脸侧：“喜欢这里的景色？”
她身上盖着薄毯，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看上去像个小可怜。
听到门口动静顾意没回头，这会儿倒是稍侧了眸看他，将身上的薄毯往他那边挪了些：“是挺漂亮的，不过太冷了，长住就不适合。”
她更喜欢淮港。
冬天虽然阴冷，但树不会光秃秃的，总有那么一抹绿，让人觉得还是充满希望的。
“想出去逛逛吗？”傅然靠在窗户上，抬手将领带扯松，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
撩起眼皮冲他笑了一声，顾意懒懒地掀开薄毯的一角：“我这个形象，不太适合出门吧？”
她来得匆忙，也没带行李。
毯下，她依旧穿的他衬衫，不过不是那件扯坏扣子的，换了件好的。
好像遮住了点什么，却分明什么也遮不住。
“是不太适合。”勾了下嘴角，傅然又去扯领带，还顺手将靠近领口的两个扣子解了开来。
也许是屋里暖气开得足，他这会儿觉得口干舌燥的。
雪没有要停的趋势，顾意看着觉得有些腻。
好像靠在窗户上的男人更好看些。
那条被折腾了几次的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他脖上，向来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被挽起来，露出半截精壮的手臂，衬衫下摆被收进裤腰，有些微褶皱。
又禁又欲。
顾意难免多看了两眼。
她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炙热，盯得傅然抬睁来看她。
“我让人送衣服上来，吃过午饭我带你四处逛逛。”终于，傅然倾身过来将她拉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心情不好的时候，该出去走走，闷在房间里并不会让一切好起来。
“好。”顾意痛快答应，不知怎么想的，抬手就摸了下他凸、起的喉结。
她私心认为，像傅然这样的男人，骨子里是性感的。
平日正儿八经的冰山美人。
拉着她进房间的时候，那收敛着的尖利狼牙就露了出来。
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尖轻抚过他喉结，傅然忍不住上下一动，眸色旋即就幽深起来：“我的衣服在你身上，挺好看。”
他夸了一句。
覆在她身上的薄毯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了一角在地上，露出顾意穿着他衬衫的上半身。
“是吗？”顾意要笑不笑地看他，放在他喉结上的指尖缓缓施力下压。
她不想次次被动。
就算在这件事上，她也一样。
傅然脸色兀自一变，那些平日被掩藏得很好的撩牙几乎在一瞬间亮了出来，他扣住顾意白细手腕，将人重重拉进怀里：“你在上面。”
他从来就不是个温润的人，现在只想风流。
酒店外的风雪是什么时候停的不知道，那件被称赞在顾意身上好看的衬衫落寞地被丢在窗边，半掩着的房门隐约能听见撞得破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