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个小骆驼啊,一直在李卿面前晃悠你不嫌烦啊?”
陈桃安看着身前的骆小北不无讽刺地偷笑道。
“我叫骆小北!我跟着李姐姐关你这个小白脸什么事!”骆小北看着比自己要高上半尺的陈桃安近乎是吼出声来。
哟,还挺有悟性,李姐姐都给学去了,陈桃安又想逗逗他。 “嗯,有道理,但那个小骆驼啊,你这样追人家李总管是没有结果的。”陈桃安又故作高深的开口。
骆小北一听却来了兴趣,转怒为惑,带着一脸求知欲,闷闷不乐地开口: “那个...那应该怎么追?”陈桃安心底暗叹小孩子就是不长记性,但面容平静,淡淡地开口. “应该....” 突然间陈桃安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唉哟!是哪个不长眼的...”陈桃安顿觉得后背受了一拳,吃痛的叫了起来。 扭头望去,正是一脸冷酷的李卿大总管。 “那个,李姐姐啊...”陈桃安摸了摸后脑袋,讪讪笑了起来。 “闭嘴!一路上两个人都在拌嘴,烦不烦?”
李卿皱起眉头,随后又挑了挑,一并挑起的还有腰间的素心剑。 陈桃安吞了吞口水,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在马车一言不发起来,像一个乖小孩一样。 一旁的骆小北则是机敏地偷笑了两声,小样儿!跟小爷逗! 陈桃安坐在马车左侧如木桩一般,再无二话。 …… 闷闷不乐地想到,整日打鸟,终给鹰啄了眼。 ※※※※※※ 刚入冀州陈桃安只觉得有些怪异,这片地说不上贫穷落后,可也称不上大富大贵。 只觉得老百姓间的风气让人觉得荒凉,随着不断的深入,直至到了冀州都郡若羌。 这一路的风气风貌都在不停的变化。 由荒入盛,由简入繁,由朴入奢。 “入城!”
随着白里的城门打开,一行人正式进了首郡若羌郡。
为首迎接的是个身形修长,双眼微眯容貌,阴逸俊俏的黑衣男子, 赫然是当今最久负盛名的亲王-齐王龙渊,背后的五爪正龙微微泛紫,让人莫名的惶恐。 此次行路首官是礼部侍郎董和,此刻两人如玉春风般交谈。 “此行一路辛苦侍郎大人了,本王必然为诸位好好地接风洗尘。”龙渊扫视一行人,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敢不敢,齐王殿下太客气了,下官只是例行公事,不必费心劳神。”董和开怀大笑,作揖婉拒,心中却腹诽道,谁不知你齐王龙渊睚眦必报,这次一定不能有失言语。 “那便先请诸位入宿。”
龙渊身后的一位管事不紧不慢地开口。
陈桃安看了看身后众多的学子、士官,觉得是该好好入宿一下。 有意无意,陈桃安总觉得龙渊看了他好几眼,但每当他回望的时候,都只是看着侧身的齐王远去的背影。 陈桃安一旁的黑逵待龙渊远去后小声地跟戴观和陈桃安说道:“奶奶的,真是不自在,感觉他个混球一直盯着老子。”陈桃安诧异的看了一眼黑逵,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敢骂自己分区的太上皇。 黑逵嘿嘿一笑,没过多解释。 陈桃安一行人的马车被管事直接领到了上好的客栈,与那些住在学宿的天壤之别。 陈桃安暗暗腹诽,这就是打更人的特权吗? 管事老头停下回身拨了拨手上的莫名其妙的拂尘,慢条斯理地开口“诸位先请歇息,晚上齐王殿下会派人宴请诸位。”
待管事老头走后,陈桃安侧身搂住黑逵,小声问他:“你为什么骂那齐王?感觉他待人不热情但也算不错吧?”
黑逵摸了摸扎人的胡子,一睁眼开口:“谁知道这狗娘养的犯了什么病,这次这么像个人。”
“我在这冀州最厌恶的还就是这个顶了天的齐王,他做的事,啧,那是人神共愤。”
黑逵吐了两口唾沫在地上,愤愤地开口。 陈桃安见怪不怪,不再追问。 此时有两人径直走向陈桃安,陈桃安抬眼望去,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书生装扮,料子泛白,但人看着清秀。 女的面容娇柔,身着是身粉色的马面裙,后襟不断,两侧有摆,很显著的马面褶,一看便是新裙子。 看得出两人家境有别,但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但陈桃安细想,两人能与他们一行,该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那一身书生气的男子上前作揖搭话:“两位兄台好,在下刘君德,是白鹿书院的一位山长,这位是我的心上人,胡婉。”
听到刘君德直白的话语,胡婉面色微微泛红,嗔怪的瞪了刘君德一眼,尽显娇羞。 陈桃安心中莫名一阵愉悦,才子佳人,妙哉。 如此年轻便是一位山长可谓是天赋卓绝,身旁人还是如此的柔美,必然是羡煞旁人。 但不知为何,陈桃安心中只有如玉春风般的开心,一丝丝的感动。 “在下陈桃安,打更人,刘兄好。”
陈桃安微笑着回礼。
刘君德面露微笑,“陈兄年少有为。”陈桃安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么礼节,我自幼在北凉,况且如若说上年少有为,刘兄年纪轻轻便是山长还有这么一位娇妻,可是年少即巅峰了。”
刘君德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随后释然的大笑起来,一旁的胡婉也对陈桃安顿生好感。 一行人相互聊了聊后,陈桃安才了解到,刘君德此行来冀州是做学术调研, 再回京城便要和胡婉上门提前,明媒正娶,胡婉甜甜地笑着,双手抱着刘君德。 陈桃安这才想起来安夕如和翠儿还在马车上,急忙跟他们道别,一路小跑向马车。 他停在马车外,刚想拉开车帘,但停顿犹豫了一下,双手抱在身前,背身环顾四周轻声问道: “安小姐,翠儿情况如何?”
“去去去,翠儿我还要小姐担心吗,自己就好..咳..咳咳...。”
“好起来了..”马车里传来翠儿清脆的声音,但随即又显的有气无力。 “翠儿,不得无礼。”
“要不是陈公子好心收留,我们就没命了,快躺下,不要逞强。”
安夕如望向怀中的翠儿,眉头一皱,心疼地责怪道。 陈桃安微微一愣,但随即开口,“安小姐带着翠儿先入客栈吧,马车上躺着不舒服。”
但安夕如却死活不肯现在下车, “等到晚上吧,现在进去,人多口杂,不能给陈公子带来麻烦了。”
陈桃安扶了扶眉头,无奈地叹气,只能转身暂时离开。 ………… 天色刚完全暗了下来,住在客栈的打更人一行便收到了宴请 跟着管事来到了齐王内府力御府。 陈桃安看着门上左右各刻着条栩栩如生的鲤鱼,这作为门府上的图案并不少见。 但陈桃安却凭借着极强的目力看出这两条鲤鱼双腮生出丝丝红须,尾处金鳞。 顿时似乎他们又动了起来...... “怎么了?陈桃安。”
突然,陈桃安出神的注视被后来的黑逵和戴观给打断了。 陈桃安心中感到说不上来的十分古怪,摇了摇头。 “没什么,头儿,咱们进去吧。”
入座后,陈桃安看着这排场,简直是人间惊鸿宴。 数座五层的高楼围着他们所在的七层高楼依次环绕排开,巨大的彩色屏风遮挡在幕后 占各方百米延伸出广阔的舞台光彩夺目,鳞次栉比如瓦缝从高处向下蜿蜒出的是清水池台。 近百位妖艳动人,盛装出台的红纱舞女环手赤足舞动,伴曲的是《雨霖铃》 中间的女子带着青色面纱,丝绸蝉扇于手间摇曳,足环金莲。 一步一生花 入场的学士和陈桃安一行人都看呆了,皆是瞠目结舌, 怎知这力御府里面竟是这幅场景? 可谓是酒池肉林,醉生梦死, 坐在水池面前正位的龙渊轻微勾起嘴角,示意他们一行人入座, “诸位,此番美景...”他抬起黑色的纹龙袖顿了顿。 “愿诸位与本王共赏。”
龙渊长舒着黑色长衣展臂大笑。
入座后,礼部侍郎董和默默喝了口酒, 暗暗道,奶奶的,就是陛下也没这么奢侈啊,就差个九龙天子楼。 陈桃安看着龙渊黑衣上的图案, 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他胸前纹的好似是条蛇又好像是条蛟。 正当陈桃安正在纠结的时候,右臂被微微牵扯了一下, 晃过神来看向李卿,陈桃安正一头雾水,李卿面露愠怒神色,压低声音开口: “注意点形象,别给打更人抹黑。”陈桃安恍然大悟,李卿大概是以为自己在盯着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女看,随即释然,但并没有解释过多。 又看向左边男子装扮的安夕如和翠儿,发现安夕如却一直微微低头小口的喝着茶水,仪态优雅, 反观翠儿则是扯着袖子一边拿着鸡腿啃一边又放不下盘子里的牛肉,毫无形象。 随着宴前舞接近尾声,红纱女子们的衣服也渐渐褪去,呈现大尺度的肌肤裸露在外, 李卿黛眉一竖,星眸闪过恼怒,面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陈桃安注意到龙渊挑了挑眉,又朝着李卿戏谑地笑了笑,随即开口: “早就听说,李将军府上后辈里有位英姿飒爽的女侠,凭着偏门身份,不依靠李家势力,却能当上六扇门的六门主。”
“本王很少刻意如此看重一个女子。”
龙渊仰头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把玩在手中,晃了晃,眼神也随着杯子辗转。 “想必腰肢上的功夫定是十足,可惜本王小妾太多,前去派人上门提亲,却没能被应允。”
“不知道今日能否欣赏下李女侠的舞姿......” 听到龙渊的话,在场的所有打更人心中皆是不满,六扇门的更是燃起怒气, 李金鏊和温韬在靠后的座次一边喝酒划拳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 不过嘴上却小声的嘀咕起来,让人听不仔细,但从周围低等官员皆是脊背僵直的动作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与李卿同门的宋轼和宋胤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狗娘的敢这么调戏我们门主。”
但两人都知道齐王权势滔天,仗着先皇的恩赐为非作歹不是一朝一夕,但连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卿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的素心剑, 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厌恶地开口应付道: “我也早就听说齐王荒淫无度,放荡不羁,帏薄不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声音优雅动听,跟春天的公猫莫不有得一比?”
李卿回了个戏谑的眼神。 此言一出,列作的同僚学士心中皆是一紧, 这六门主业太敢说了,敢跟当今权势滔天的齐王这么横,还隐喻当今的皇室。 龙渊慢慢放下酒杯,神色淡然, “看来六门主对我的意见很大啊,今天是没机会欣赏女侠的舞姿。“龙渊故作神伤的扶了扶头,随即仰面笑道: “不过今日梨园的名旦将会为本王向在座的各位表演。”
董和听后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叹, 这陈班主今晚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