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当空,霞光褪去,卯时阴云遮湖。
因为择日去往冀州,今日陈桃安晚上不用巡夜,所以他习以为常的天没亮就起身练剑。 依旧独落孤光下,于余霞中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公子身穿制式服,手持一唐刀,刀影间,也许是错觉。 陈桃安的‘刀’挥动的一刀一式,有时似舞女抖动绸缎,有时又像壮汉挥斧伐树,那种难以把握的距离归于无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踏起湖波,身形猛然跃起,一咏叹,刀气环绕在陈桃安身旁,只见刀光一闪,湖岸的巨石上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三尺的刀痕,干净利落。 “此刀摧枯拉朽地破甲,三品上乘刀法。”蓬头垢面的老头儿卧趟在湖岸吊起草根儿,优哉游哉看了起来。
“真是奇怪啊,刀法熟练贯通,刀气却不是很强。”“怪哉,你小子是不是运气不太好啊。”
“要不你练剑呗?”
老头儿眼神流露出希冀。
“不用了,老爷子。”陈桃安放下刀淡淡开口。
麻衣老头子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何苦来哉? ※※※ 日起,李卿整顿好人马,已经开始出城了。 陈桃安和安夕如还有翠儿打算共乘一辆。 “头儿!”正跟李卿一起走着的陈桃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
两人转身就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六扇门同僚蹿了过来。 还未靠近就小伙子就害羞地摸了摸后脑袋。 “头!让我跟着你吧!”李卿清冷地笑了笑,“骆小北,你可别学你哥骆不群,指望拍上司马屁上位可没门儿。”
“好好听从安排就行。”
骆不群,庆安外武官冀州正二品副都统,与骆小北出身武将世家,有‘骆小将军’私称呼。 听了李卿的话,骆小北耷拉着脑袋脑袋,他不知道主动接近自己这位心上人多少次了,不知道是李卿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是似乎在回避着他。 很快骆小北发现他身边还有个相貌气质都比他好多了的男人,顿时更加难受了。 陈桃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但没用多说什么。 应是个深情种子。 “李姐姐,为何这次出京前往冀州的人这么多?”
陈桃安大概估算了下,这一行共有一千人左右。 李卿自然的忽略掉陈桃安的不敬称呼。 “这次有四百走马上任的士子,和五百分往各地文人以及补充冀州的打更人和六扇门,总共能跟我们一道回来护送的只有二百人,到时候应该还要带着冀州方面的护卫。”
“另外还有一百位船夫和炊事。”
“等等,我们坐船去?”
陈桃安有些诧异。
不是说好骑马的吗?现在马没了? 李卿淡淡地解释道,“只是部分要下扬州,我们还是骑马。”骆小北却突然插嘴道:“你是什么人?就叫李姐姐?”
陈桃安笑笑,似有似无地,“叫姐姐,自然就是好弟弟啦。”
骆小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喋喋不休地跟着陈桃安一来一回的试探着。 陈桃安倒是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但骆小北的心情却愈演愈烈起来。 李卿扶了扶额头,没想到陈桃安还有这恶趣味的一面,自己好不容易才让骆小北安分点,又要被挑起来战火了。 …… ※※※ 戏班梨园内 “师妹,你决定了?”
以擅长演小生闻名的梅元锡,颤着平时字正腔圆的戏调子,问道。
“师兄,你难道一点骨气没有吗?”陈青娥拧着眉,一身青色的旦衣,冷声看了平日里的相好儿。
刚刚下台子的她还没来得及脱去戏服,眼角的鸳红凤妆随着她皱眉儿上挑,英气逼人。 梅元锡急切道,“师妹,我怎么会不急?但你这样贸然行动,不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岚姐是怎么被那个人渣害死的?师父前去讨说法也被关入了牢房里。”
“这以前只是因为那个人的一时淫欲,他作恶多端,整日无女不欢,欺男霸女,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冀州,胡作非为多久。”
“就算你不是真心要娶岚姐,但她爱你那么深,在新婚夜被劫走折磨到死,难道你还忍得下去?”
陈青娥越说越气急,恨不得现在持刀捅死那个单字藩王“齐王龙渊”。 自从庆景帝登基后便被分封冀州,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仗着皇室权力,什么恶事都做,丧尽天良。 良久,梅元锡抓住陈青娥的纤手,摸了摸,慷慨道:“既然青娥这般坚决,那就让我们一起死!”
“他龙渊敢害了岚姐后又来找我们梨园给他唱戏,那就定在那天。”
陈青娥冷冷眸子竖起。 戏子如何?苦修十年台下功,三分台上二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