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商见状,微怔,没敢接着为顾然说话,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没再开口。傅司爵没了要回去的意思,一直在公司加班。深夜十点多,顾然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此刻小腿处传来的尖锐刺骨的疼痛,还是惊得她浑身冷汗。“小姐,不如我还是给杜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吧?”
叶子心疼地看着面前的顾然。顾然摇头,躺在床上,身子微微弓起,不敢去碰那条腿。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声音轻缓:“叶子,我好多了,现在时间太晚,找医生的事明天再说,你去休息吧。”
她冲着叶子笑了笑,今天晚上真的辛苦叶子了,一直在这边照顾她,根本就没有停歇过。“我在这里守着您。”
叶子摇了摇头,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但顾然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听话,赶紧回去休息,我真没事儿了,刚刚换了药以后真的没那么疼了,再说了,我也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
顾然说的很直接,这让一心想留下来的叶子也不好反驳,闷闷的看着她,发现她说的都是真话以后,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等到房间门关上,顾然脸色骤变,腿上的痛意席卷全身,她死死的攥着身旁的被子,嘴唇上全是齿印,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是真的疼啊。顾然苦笑,她这一回也算是自作自受,可她却并不后悔罢了。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但今天晚上注定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半夜她又被疼醒了。顾然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像是被从水里打捞起来地一样狼狈。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叶子早就已经睡下,今晚怕是真的很难睡个好觉,顾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吵醒她,自己撑着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去。她走到院子里透了透气,虽然走得很慢,但比躺在床上舒服一些,那股子沉闷缓解了不少,头不晕脑不涨了。可她才走了几步,黑夜中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在那里?”
顾然被吓了一跳,听出来是管家的声音,不急不缓道:“是我,房间里闷得慌,出来走走。”
管家微讶,急忙上前,看到顾然这副模样,有些担心,但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点头,真心说道:“夫人,天黑地滑,您小心些。”
“嗯。”
顾然随口应下来,没再看管家,直接就往外面走。管家往回走了几步,还是不怎么放心,一咬牙,偷偷的跟在了顾然身后。她要是有什么意外,那可就完了。借着夜色的遮掩,顾然没有发现身后的管家,出了门以后便开始打车,足足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打到一辆白色的车,等她上车以后,管家立马将刚刚记住的车牌发给了傅司爵,随即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喂?”
傅司爵声音微哑,眉心蹙起,似是被什么困扰。“先生,夫人刚刚一个人打车出门了,车牌号发给您了,她的伤还没好利索,我怕……”管家说的委婉,但傅司爵却明白了过来,眼底闪着点点怒火,那个女人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嗯好,辛苦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早些休息。”
“诶好。”
管家乐呵呵地应了下来,有傅司爵在,那他就放心多了。原本今天晚上傅司爵是要回去的,但白天知道顾然受伤的事时,心里生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令他觉得十分烦躁,干脆就留在公司加班处理工作。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大晚上她也能整出幺蛾子来……“程商,查下这个车牌号的最新定位。”
傅司爵吩咐下去,迟疑片刻,没再继续坐在这里,拿起外套起身走了出去。半个多小时以后,一辆白色的车来到了最近的医院门口,顾然出现在这里。她小腿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就连多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她硬撑着来到了急诊科,拦住护士:“你好,请问医生在吗?我腿上的伤口裂开了,麻烦帮我换一下药。”
护士循声回头,吓了一跳,顾然此时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无力,差点让护士以为自己遇到了鬼……等她看清楚面前真的是人以后,这才松一口气,连忙应了下来,扶着顾然去了清创室。“你小腿上的伤很严重了,千万别再折腾,一旦伤口发炎,真的可能面临截肢的危险。”
医生很严肃地看着顾然,让故意弄坏伤口的顾然有些心虚,但她没有争辩,乖乖的应了下来,可从清创室出来以后,她走着走着,路过一间病房,忽然僵住了。顾然不敢置信地看着门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上辈子她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顾然的心都被吊了起来,缓了很久,这才上前,手放在把手处微微一弯,“吱呀”一声,门开了。房间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似是刚刚才装修完,墙壁洁白,到处都是崭新的模样,和她记忆里那个破旧不堪的地方好像完全不一样了……顾然眼泪瞬间滑落。上一世她在监狱里呆了整整三年,身子早就破败不堪,出狱的那天直接被送往医院,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何景象,只记得窗外那棵枯黄的树。顾然朝窗边望去,那里光秃秃的,只看得到一片荒芜。“原来绿化还没做啊。”
顾然淡淡一笑,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顾然,你来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