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踏踏踏，慢吞吞地往万安公府的方向走。
天气冷，车上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
费靓靓双手托着腮帮子，脑子里跑着马，畅想她的宏大的商业帝国。
小瓜老老实实蹲坐在角落。上回在西市淘了些小珍珠，她手巧，找了丝线慢慢地串，说要给靓姐编一根漂亮的手链。这会儿有空，她仔细地串着。
车厢里很安静，也很和谐。
外头有快马奔来的声音，两人都没抬头，畅想的继续畅想，串珠子的继续串珠子。
但那马，是冲着费靓靓来的。
外头有墨希的声音，“郡主，执金吾柳大人想与您说话。”
“不见。”
费靓靓没好气地答。
但是柳渐夜哪那么容易打发，他扬起声音，语调拖得长，“翠烟楼的蟹味蚕豆已经还了，但是柴房顶上的那个洞……”
下一秒，车窗帘子掀开了，露出费靓靓的俏脸。
她大约是气得急了，眼睛瞪得圆，“喂，你这人有没毛病啊。柴房顶上的洞也要还？这样，我和兄长讲一下，明日找几个侍卫去你府上，想在哪个屋顶上刨洞，你自己说，一个不够刨两个。”
柳渐夜就喜欢听她这种奇奇怪怪的言论，勾一勾唇，他也讲个歪理，“蚕豆救你半条命，柴房顶上的洞又救你半条命。加一块儿相当于救了你一条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不是好人，所以，你还是要有所表示。”
费靓靓皱皱眉，心道她当时确实饿得够呛，虽不致于饿死，但那些蚕豆对她确有帮助。而且，她也确实从那个洞里爬出去。
所以柳渐夜的这些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需要比较高的道德水准，他不是好人，她也不是道德标兵。
所以。
她果断摇头，“欠命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当时我兄长就在附近，我能跑出来，主要靠的他。”
因为两人说上了话，墨天拉住了缰绳，马车慢慢停下来。
柳渐夜策马向前，两人离得近一些。不过墨希适时地往前靠靠，没让他挨得太近。
“那里泼了桐油，火势上来很快。你确定你兄长救得了你？”
“当然，我兄长厉害着呢，他会脚踩七色祥云，把我从柴房里捞出去。”
“你在发梦吧。”
“切，你打得我兄长吗？”
费靓靓嘴皮子厉害，专往对方的痛处戳。
她说的是事实，柳渐夜心肝脾胃没有一个地方舒坦，但也没话可讲。
咬一咬牙，他恨恨地说，“恩将仇报。”
“哪来恩？”
费靓靓的目光有重量，气道十足的砸过去，“你害我高烧，差点一命呜呼，我还要记你的恩？”
这个情况柳渐夜没有掌握，气焰立时消下去。
“那日你……高热了？”
“对啊，你不是很能耐嘛。来青谷县就是想抓我回去，然后在路上弄死我。可惜我福大命大，满门抄斩弄不死我，高热又算个球。”
费靓靓昂起头，义正严辞地说，“记住了，咱俩结着仇呢。”
柳渐夜的神情渐渐复杂，脸上浮起半明半灭的无奈，不过他也是个傲气的，昂一昂头，“知道了。”
费靓靓“嗯”一声。
下一秒，帘子啪地落下，随后车厢里传来声音，“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