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这是宴会开场至今小天子第一次开口,清凌凌的嗓音又带了几分晦涩。
这场豪赌以三局两胜定局。
傲慢自大的丹炬使臣笑意不达眼底,“我丹炬素来崇尚武力,这三场不若就由武力定胜负,赢了三城赠予陛下,输了反之。”
小天子颔首点头。
不得不说,丹炬真是打得好主意,小天子在大梁的根基被奸臣蚕食,如果这三城到手乔垶必然有办法掌握在手中,到时与张钴也算分庭抗礼了。
但所有前提都是下赢的情况下,乔玥心中有些担心。
小皇帝手下武力值最高的就是流一,必要时刻定然会让流一出面,可是这样卫明军就暴露在眼前了。
殿内的气氛凝固,分别有两人从席位上走到殿中央。
乔玥收回视线,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殿中央吸引住时,她弯着身子悄然离席。
她的位置靠近殿门,动作又轻一时无人发现。
她沿着道一路回了往日住得偏殿那,长公主的面首全部住在那,陈汉溟的一帮兄弟也被安排在那。
乔玥紧赶慢赶地回了殿,掀开珠帘快步走过,随即她脚步一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匆忙走过。
柳儿面色如常,只是脚步比往常快了好几分,神色间有一抹藏得很好的焦急,眼见她绕过回廊就能看见这边,乔玥连忙借着长柱遮掩身形。
回廊前方有的转弯处,绕过后有段雕花回廊,此处回廊与前端相对,乔玥在红柱后等着柳儿过去,鼻尖却突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待她再闻时已消散,快到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她看着柳儿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小侯爷,不同于他们内眷偏僻的角落,小侯爷坐在爵位席上,她似乎看见过一身红衣。
红衣、身形都与小侯爷十分相似……当时她一心都在小天子身上,如今想来那席上坐得定然不是小侯爷。
那柳儿身上的血腥味应不是错觉。
只是…乔玥蹙了下眉,当务之急不是小侯爷的事,她得找到陈汉溟。
思及此她不再多想,迅速往偏殿而去。
这里的偏殿长得尽数一样,一不小心就能找错,乔玥为了避免她第一次进偏殿找东西犯得错,直接把人扔到了最里一间。
她仓促跑到门前,还未喘口气就听里间哄笑声大起,叫好声一声接着一声。
“力子你输了!该罚,这三两拿来!”
“去去去,爷爷我还没输呢…再来一把!”
“唉脱脱脱,脱一件嘿嘿嘿~”
“奶奶的,你小子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她拳头紧了紧,一脚踹开了门。
“咣当——”
殿门砸向两边,里面的人愣着看过来。
几个汉子,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手握着裤绳似乎准备解开,眼神直愣愣的,他健壮的肌肉上来趴着三四个大汉脸上猥琐的笑僵在嘴边。
猴三手里还握着两三张叶子牌,陈汉溟则是大爷样的叼着叶子牌,斜眼瞧过来邪气满满,那张叶子牌又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哟,想爷爷了?”
乔玥深吸一口气,“走,去端和殿。”
猴三看了她一眼,凑到陈汉溟身后小声嘀咕,“大哥,今天那使臣宴会就在端和殿开。”
陈汉溟嘴角邪气一挑,“怎么现在就要抢公主了?当着那么多人面抢公主,爷爷我也是害羞的好不好。”
“不,是送你个出风头的机会,走不走?”
出风头?
陈汉溟斜了眼猴三,猴三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去大哥,这个风头可得好好出。”
“不过…”猴三眼静转了下,眯起眸子精明的光一闪而过,“我们也不能白白出头吧,这位小兄弟总得给点报酬吧。”
乔玥:“自然,丹炬送礼三座城,我许诺青龙寨可分一杯羹。”
她红唇上挑,眼神嚣张的看了眼陈汉溟,“这个礼,够不够大?”
一城相赠,怎么不大。
殿内的人呼吸一滞,青龙寨发展得再好也是个寨子,他们如果还想往高发展只能扩大地盘,问题是这年头土地不好整,他们想抢也不容易。
猴三呼吸急促道,“你能做主?如果礼到了肯定是天子接手,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子有什么资格能许诺?”
乔玥只笑了下,意味不明道,“信不信由你,只要长公主不在,我许诺得自然作数。”
猴三权衡半天还是咬牙答应了,这是如此他们就必须放弃大闹宴会的念头了,他阴沉的看了眼乔玥,希望这小子真能做到……否则…
人一答应她就迫不及待拉着陈汉溟走了。
一路上那个着急的样子让陈汉溟不禁侧目,心中嘀咕这小子难道和小皇帝有一腿,这么担心人家。
他们到了端和殿门外时就听到里面赫哥图轻蔑的嘲笑声,“你们大梁王朝就如此?居然一个能人异士也没有?”
“此人不是我丹炬牵马的车夫罢了,连这都打不赢,依某看这位兄弟不若回家多吃几碗饭吧,将来我丹炬再来定让你为我们接风!”
陈汉溟野兽似得瞳仁一阵兴奋暴虐,“好一个嚣张的小东西,爷爷这就去会会他!”
赫哥图正轻蔑笑着,看着面色铁青的大梁朝臣,心中一阵轻嘲,区区大梁也不过如此。
“陛下,这第一场就算我们胜了,不知大梁还有谁人能上呢?”
殿中央被抬下去那人是今年投靠小天子的新科武状元,抬下去的时候还血流不止眼神散涣,口中喃喃不可能。
明眼人皆知这人算是废了,从精神层面就已经被摧毁了,张宰相党派的人都冷笑不已,小天子当真以为这三城是这么好拿的?!他们只需冷眼旁观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殿内无一人出声,保皇党善武之人也犹豫着不敢出来。
真是废物…
乔垶面无表情地看着人被抬下去,心中的暴虐之情越演越甚,只想拔刀杀人,血…鲜红的血,他死水一般的眸子染上一丝血红。
都不上是吧,那他就亲自来。
小天子控制不住虐杀的想法,暴戾充斥全身,张钴似有所感,漫不经心地饮茶一笑。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道嚣张邪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龟孙子就你给爷爷我舔脚都没有资格的玩意,还敢嘲笑大梁无人,今天爷爷我就教教你,孙子是怎么跪的!”
众人皆惊,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