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花雨牛，宋远围着牛看了几圈。
赵长林站定，目光落在老牛身上，卖主上前跟宋远搭话。
宋远上手检查一下老牛身体，又摸摸牛肚子，擦擦手，跟卖主聊了起来。
”这头牛多少钱？“
卖主摸摸老牛头：“一千五。”
宋远斜了一眼卖主，哼了哼：“你可真敢开价。”
这年月有句老话，人赶不上牲口值钱。
娶个媳妇彩礼不过千八百块，买头牲口需要一千多。
特别是雨牛母马具有繁殖能力的，价格要比公马牤牛贵上不少。
卖主双手插在衣袖里，弓着腰笑了笑，由于寒冷冻的流出了清鼻涕，眼中带着一丝思索：“老哥哥，那你说个价。”
宋远目光又看看那头老牛，欲要说话，赵长军开口：“姥爷，这头老牛都揣不上牛犊子，买回去只能耕地。”
卖主拧了一把鼻涕，弯腰手在鞋底抿了一把，起身双手再次插进衣袖：“要不是差揣不上牛犊子，我能卖吗？”
赵长军哑然，宋远瞅了他一眼，赵长林把自己弟弟拉去一旁。
宋远知道赵长林要买雨牛繁殖，这头牛卖主已经说揣不上牛肚，可他还跟卖主谈价钱，说明里面有原因。
聪明的赵长林看出了问题所在之处，赵长军就没看透这一点。
“大哥？”
“闭嘴。”
赵长军摸摸自己鼻子，眨眨眼不说话了。
赵长林目光看向宋远。
“八百？这老牛虽然揣不牛犊子，就算在地里干活最后杀了吃肉也不止这个价钱吧？”
宋远轻笑：“你这牛连点膘都没有，瘦的跟皮包骨似的，瞧着精神头也不好，这种牛买回家就是看天老爷照不照顾人，八百块不少了，我买头两岁牤牛能用多少钱？”
八百块钱再添几百能买头一岁牤牛，养一个冬天，开春照样可以下地干活。
买主能不清楚这事儿吗？
宋远的话让买主眼中犹豫了起来。
见此宋远又说：“死冷寒天的，你给个痛快话，行我就交钱，不行我们去别人家看看……”
集市有块空地专门用来牲口交易的地方，卖老牛的可不是他一家。
卖主目光四下看看，不少人卖主盯着宋远，都在等他买不成老牛来自己这里看看。
“八百块钱的确少了点。”买主自言自语一句。
宋远跺跺脚，驱散脚底寒意：“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去转转。”
买主见他抬脚要去下一家，叹口气喊住了他。
宋远笑了：“其实把八块钱你卖的不亏，自家老牛下的牛犊子，给你干了一年的活，到手八百块可以了……”
买主听完宋远的话心中舒服了不少，俩人闲聊几句。
宋远把赵长林叫过来，交了钱，三人慢慢消失在集市上。
离开集市赵长林才开口：“姥爷，这头牛是不是能揣上牛犊子？”
宋远瞟了一眼赵长林，老爷子嘿嘿笑了笑，眼中透着一丝精明与奸诈：“脑瓜子转悠的够快。”
就这一句话，赵长林心中有数了，嘴角不由上翘，余下的话什么都没说。
赵长军听的云里雾里，眼中带着不解，几次欲言又止。
宋远没有为赵长军解惑，双手插在衣袖里取暖。
到家老牛被牵进马棚，宋远拍拍牛后背：“这老牛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揣不上牛犊子，喂点好料，养个数月就能缓过来……”
赵长军都听惊呆了：“不会吧？”
宋远哼了哼：“你小子怀疑我的话？”
赵长军急忙摇头，笑嘻嘻：“姥爷，买主看着不像是刚养牛的人，难道他自己看不出来吗？”
宋远撇嘴：“他要是能看出来，会牵到集市去卖吗？这头牛窝住火了，导致的食欲不振，瘦成这样怎么能揣上牛犊子？”
赵长军听完渐渐明白过来了，一拍大腿，哈哈笑上了。
“这么说，我们不是捡到大便宜了吗？”
宋远哼了哼，赵长军都乐开花了，围着老牛看。
“瞧你出息的。”
跟赵长军比起来，赵长林淡定了许多。
“老牛喂细料，草要铡碎一些，拌一些豆饼，要是有条件一天喂几个鸡蛋……”
赵长林把宋远的话记在心里，三人说会话进了屋。
没一会邵翔周淑梅过来了，不等他们走孙洪喜两口子来了。
马海燕心中酸水沸腾，孙洪喜也是一样，回家就说赵长林运气好。
运气是一方面，主要还得认干。
别人待着时，他们四兄妹在忙，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样日子要是过不起来，真没有天理了。
再看孙洪喜一家，干活一个攀一个，再不就偷懒耍滑，马海燕要是不带着他们干活，一个个你都别想找到人。
这种人家日子怎么能好起来？
孙洪喜也就是摊上马海燕这媳妇了，性子要强，要是错一个媳妇，他家日子指定赶不上现在。
邵翔两口子在孙洪喜两口子走没一会也回去了，羡慕归羡慕，人家就不像马海燕两口子那样发酸。
赵长林家种了多少地？
他们两家才种了多少地？
两家合在一起不过一百二十来亩地，就这点地，指望丰衣足食不是扯淡吗？
能混个零花钱就不错了，指望置办大件物品，需要一年年勒紧裤腰带攒钱。
邵翔看透了这个问题：“要不来年我们也多种点地？”
周淑梅撇嘴：“这是好年头，要是摊上不好年头呢？”
邵翔挠头，坐在炕沿边上不言不语。
大多数人都如他们这种思想，前怕狼后怕虎。
周淑梅目光看向赵长林家，两口子谁也没再说话。
”大哥，我跟你去。“
赵长林要去借铡刀，赵长军从屋里追了出来。
哥俩赶着马车去了赵永发家，返回来铡草。
挑出一些苞米棒搓成粒，搅拌在草里喂牛。
整好弄好天将要黑，趁做饭功夫，赵长林去村里养鸡多的人家买了一百个鸡蛋。
“鸡蛋多少钱一个？”
赵长林把鸡蛋放到箱柜上：“一个四分五。”
宋远点点头：“可不便宜，一回给牛喂两个就行。”
只要入冬，菜类物件都要上涨，春夏秋三季鸡蛋才四分钱一个。
“长林、听说你家买老牛了？”
消息传的够快，不过几个小时而已，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传播能力不是一般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