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宫。
“娘娘,这花可要放到外头去……”何淑妃的贴身侍女锁心刚把花房的人送走就折了回来,走到一脸阴沉的何淑妃身旁,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一品朱衣月季,犹豫说道。
“放外头去?皇后送的,自然得放屋里供着!”何淑妃眼神阴冷地看着锁心,平日里温婉动听的声音多了几分恨意:“找个妥帖的人好好照看着这花。”
“是,娘娘!”锁心躬身应下,把头都埋低了两分。
她没想到宋钰瑶这么快就发现了,但那又如何!虽然这次不行,不代表下一次她们两个都这么容易躲过!
齐赋看着桌子上殿中省刘少监呈上来折子,里头查出来的各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何太后的人。
“崔胜!”齐赋食指微弯轻扣着龙纹紫檀桌案,阴沉着脸叫道。
“老奴在!”崔胜连忙从一旁走到堂中躬身应到。
齐赋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折子说道:“摆驾寿安宫,去看看朕的好母后!”
寿安宫。
“圣上驾到!”崔胜尖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刚用完晚膳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甜腻的金蜜奶酥浮奈花的何太后,闻言微微一愣,这官家昨日不是来过了嘛?
“官家怎么来了?可用过晚膳?”何太后摆手让齐赋坐下笑道。
齐赋没坐下,只似笑非笑的地说道:“母后兴致还真好,还用着这奶酥,儿子可都没来得及用呢!”
何太后看他脸色不太对劲,但还是按耐了下来,笑吟吟地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吩咐下头的人摆膳,哀家陪官家用一些。”
齐赋摆了摆手,坐到软榻的另一头面无表情说道:“不必了,朕也吃不下,朕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母后说件事。”
“什么事能让官家连饭都吃不下,就来找哀家?”何太后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只是齐赋的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表情,即使是她养了他几年,但她还是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她微微收敛了脸上慈爱的笑,轻声询问道。
齐赋对崔胜使了个眼色,崔胜就立马会意了,把一个明黄色的折子放到了何太后和齐赋中间的桌案上。
“这是什么?”何太后看着这折子没打开,疑惑问道。
齐赋淡淡看着手里的和阗白玉茶盏,对何太后开口说道:“母后,您看看就知道。”
何太后看了他几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就慢慢拿起折子打开了看了起来。
即使是她对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些耳闻,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下道懿旨去斥责傅昭仪和陈昭仪管理宫务不力,好将宫权拿到手里,但是没想到这巫蛊之术竟是她的人搞出来的,能指使他们干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只有自己的侄女了!
真是造孽啊!做这事也不和自己商量商量。
何太后深吸了口气,打算保住何淑妃,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对一旁伺候的人说道:“你们都到门外候着,让哀家和官家说些话。”
水珠闻言立马将人都静悄悄地带了出去,齐赋也对,崔胜挥了挥手,也让他退了下去。
待人都退出去后,何太后看向齐赋叹了口气,放软了姿态说道:“哀家一时糊涂,还请官家恕罪!”
齐赋淡淡笑了出来,拱手说道:“儿子不敢。不知母后为何要这般做?”
何太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着对策,齐赋也不着急,抿了口茶等着何太后的回答。
何太后斟酌了一番,才状似颓唐地说道:“哀家想掌宫权,宫权放在傅昭仪手里哀家不放心,再者说官家您太过于宠爱沈贤妃了,若是她诞下个皇子,哀家怕社稷不稳,对不起你父皇啊!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沈贤妃却是躲过了,哀家的计谋也被官家发现了。”
齐赋闻言面色平静得出奇,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白玉茶盏说道:“以前阿耶在的时候,您是贵妃上头也没有皇后,可是从不想掌权的。怎么现在这么看重这宫权了。”他对何太后的后半句不置可否,一个孩子还能危及他的天下?真是可笑!
何太后一噎,只能略做苍老之态,说道:“年纪大了,想的也多了,怕自己在这里头都没人记得起了。”
是她不想嘛?这不是想让你阿耶更喜欢她嘛,果然不是亲生的,永远不知道体贴她,也不知道以前她有多难。
齐赋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念着那微弱的母子情分,开口说道:“这件事儿子就不往下追究了,母后以后好好养老就好,您放心,儿子以后会让舞阳多进来看您的。”
何太后闻言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慈爱笑容。
齐赋像是没看到何太后眼里的慈爱,接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看向墙上挂的一个大佛字,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宫里待不习惯,尽是可以到仙游宫去礼佛养身。”
此言一出,何太后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忍不住用力地攥住了手里的佛珠。
若是当初她生的是个儿子多好!
何太后缓了缓脸上的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说道:“哀家知道了,官家放心。”
齐赋得到了应允,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躬身行礼道:“母后应该也乏了,儿子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陪您用膳。”
何太后点了点头,僵硬地站了起来嘱咐道:“好,天色已晚,官家早点回去歇息。”
齐赋闻言便对外头说道:“崔胜!摆驾回宫!”说完就对何太后再次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水珠在齐赋离开后便走了进来,就见到何太后一脸阴沉地站在榻前一动不动,眼底满是不悦。
“明日早起——”何太后觉得不太妥,改口道:“不,明日下半晌,把何锦欣给哀家叫过来!”何太后压抑住心里的怒火,两眼看向桌案上的折子,低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