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初六,宫里的石榴花开了,葫芦状的石榴花一簇一簇地悄然绽放,满眼过去一片片绿叶间一簇簇橙红色显得十分漂亮。
一架架宫车吱呦吱呦地从神武门驶入,车走了久久方在顺贞门停下。
“姑娘们,该下车了。”内常侍高声叫道。
一时间,采女们纷纷撩开车下车,姹紫嫣红的排成一列不敢多言。
“接下来,姑娘们便跟咱家步行去掖庭内宫吧。”内常侍说完便转身朝里走去,采女们紧跟其后。
幽幽长巷,她们慢慢走向深宫,此时的她们满怀憧憬而来,但不知道有几人能笑到最后了。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李司赞,人到齐了。”内常侍笑着快步走上前对一个打扮端庄典雅的中年妇女说道。
李司赞看了扫了一眼底下的女子,便开口道:“随我进去参见何淑妃娘娘。”
待进入殿中只见周围摆设一应简洁大方,上首一个广寒木七屏围榻椅和一个铁梨象纹翘头案,殿前中央一个放着一个错金螭兽香炉,香烟袅袅,清香扑鼻,两侧玉刻湖光山色屏风隐隐约约能透过屏风看到后面。
正待采女们看得入神时,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何淑妃娘娘到。”
采女们纷纷低头整齐地跪下行礼:“淑妃娘娘万安。”行礼间只见一抹紫色金丝簇蝶裙走过,裙摆嵌着的颗颗白色珍珠熠熠生辉,然后便听到一声悦耳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起来吧。”
有些胆大的采女偷偷抬起头看了眼端坐在上首的何淑妃,只见她身着高腰襦裙,胸口隐约可见起伏,如墨的秀发挽成了青云莺鸟发髻,一枚祥云七尾凤钗斜插髻中,一朵红色海棠花簪在上边,两侧金色流苏垂至胸前。清丽的脸庞。薄施粉黛,额上海棠花钿,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摄魄,眼神似笑非笑,妖冶无比。
“今日是你们第一天入宫,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的日子跟着女官们学习礼仪,画师会为你们画肖像。最后能否留在这宫里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何锦欣看着底下的娇嫩新人感到一阵不舒服,有丝丝后悔为什么要接这差事儿。
“谨遵淑妃娘娘之命。”采女们纷纷低头应道。
“她们刚入宫不太清楚宫里的事,李司赞你好好带带她们。”何淑妃向站在一旁恭谨的李司赞笑道。
“是,淑妃娘娘。”李司赞福了福身子道。
“本宫还有事,你们在这跟着司赞好好学习。”何锦欣说完,便在锁心搀扶下站起向外走去。
“恭送淑妃娘娘。”采女们复又跪下行送礼。
待听李司赞讲完宫规离开,采女们三三两两在小宫女的牵引下向住处走去。
“淑妃娘娘真好看。”笑得十分明媚的从四品国子司业的嫡长女李安韵对身旁刚认的漂亮姐姐说道。
正八品中牟县县丞之嫡长女顾琳岚闻言一笑拍了拍说:“你也很好看。”
李安韵撇撇嘴嘟囔道:“没姐姐你好看。”
“各有各的好看,你善良可人心。”顾琳岚安慰道。
“善良?这宫里善良的人儿可过不好!”一品荣国公长房嫡次女杜蕾诗走到她俩身旁呵呵笑道。她娇嫩明媚的脸上,一双犀利的娇媚单凤眼含着轻蔑的笑意看着顾琳岚。
顾琳岚虽只穿了件材质普通的水芙色对襟收腰襦裙,头上也只簪了根宝蓝珍珠蝴蝶吊钗,却也掩不住她的倾城美貌。杜蕾诗自认美貌不输旁人,但在顾琳岚面前就会觉得自己有些失色,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忍不住心生妒忌。
“你……”李安韵是独女,自幼便是被家里面人宠大的,忍不住想反驳她。
顾琳岚知道她性子,忙拉了拉她衣角示意她不要多言:“姐姐说的是。”
杜蕾诗见她不反驳,也觉着没意思,便呵呵一笑离开。
“你与他争执什么?我们刚进来还是小心慎言的好。”顾琳岚回到房间给李安韵倒了杯水,安抚还在生气的李安韵道。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们了,忍不住想说回去,太气人了!”李安韵越说越气,圆脸微红。
“没事的,总会有人收拾这样的人的。”顾琳岚温言细语,笑容淡淡。
“殿下,采女们前日入宫了。”雪松端着刚剥好皮的枇杷,放到宋钰瑶面前。
“嗯,知道了。”宋钰瑶拿起一个枇杷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香味就弥漫嘴里,真好吃。
“娘娘就不去看看?”雪松忍不住问道。
“不去,有淑妃管着呢。”宋钰瑶想也没想就说。
雪松眼看自家殿下真打算不露面便着急说:“别的宫的娘娘有些去掖庭看了,有的娘娘召见了几个。”
宋钰瑶吃完一个又忍不住拿起一个小的整个塞入嘴中,享受地慢慢吃完,然后杏嘴微张,将果核吐入一旁侍女手中的红漆木盘中方说:“既然她们都去见人了,那你就去每人赏个金钗吧。”
雪松见她真不愿意去,便遵命退下去选了些钗子向掖庭走去。
李司赞正在给采女们讲宫里面的规矩,便见到身着绛紫色高腰女官宫装的雪松带着一列鹅黄色宫装的侍女走了进来。
李司赞忙向前迎道:“雪松姑娘怎么过来了?是殿下有什么事嘛?”
雪松笑着对李司赞行了平礼:“殿下赏赐了些首饰与采女们。”
“娘娘真是大气慈爱。”李司赞笑着奉承道。
雪松握住她的手塞了个荷包笑笑不语,李司赞的脸上笑容更盛,忙让采女们谢恩。
“谢皇后殿下赏赐。”穿着一致的采女们纷纷行礼谢道。
雪松也不让宫女动手,自己一个个发与三十余个采女,也仔细打量了个个采女。
待李司赞亲自送雪松离开时,采女们拿着做工精美的钗子议论道:“这就是皇后殿下的贴身女官呀,好不威风。”
“就是就是。”
“不知道咱们的皇后殿下得多威严。”
待李司赞回来后,谈论热闹的采女们纷纷安静下来。
李司赞看着有些神色躁动的采女们好一会儿,方开口:“咱们皇后殿下最是和善仁慈了,你们好好学习,能不能留下来伺候殿下就看你们表现了。”
“是,司赞大人。”采女纷纷行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