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梨花早已绽放,洁白的花色带着缕缕清香。半个多月里圣人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椒房殿里,偶尔才有几日来到景和宫。圣上虽不常来但也经常赏赐东西与她,沈贵妃心有不满但又不敢闹到宋钰瑶面前。
“娘娘,苏婕妤那儿传来消息,似是有孕了。”花漾走到正在慢悠悠吃着甜汤的沈贵妃身旁小心翼翼地说。
“真的?”沈芩月将银勺扔下碗中,直直看向花漾问道。银勺碰到碗的清脆声音,让周围的侍女感到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八壹中文網
花漾更加地低眉顺眼禀报:“那边的宫女说这两日常见着苏婕妤恶心,但她又不愿请太医,怀疑……”
沈芩月冷冷一笑:“请她过来,顺便请个我们的太医。”
“是,娘娘。”花漾说完便快步走出去吩咐宫人去办事。
一身宝蓝色广袖拖地长裙的苏婕妤走了进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沈贵妃端着茶杯坐在榻上冷冷看向眼前的苏婕妤,梳着双环望仙髻,三色宝石花钿插在头上,显得整个人温柔优雅,平坦的小腹看不出怀孕了的样子。
花样久久见沈贵妃没有与苏婕妤赐坐,便轻推了一下她。沈贵妃回过神淡淡说道:“起吧,赐坐。”
“谢娘娘。”苏婕妤笑着坐下:“不知娘娘找妾身有什么事?”
“听说你最近食欲不振?今日我正好要请平安脉,给你也看看。”沈贵妃直直看着苏婕妤说。
苏婕妤闻言脸色骤变,抬起头看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沈贵妃,只好说道:“这两日不知怎么了,吃不下什么东西,最近宫里又忙着采女进宫的事,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慢慢调养。”
沈贵妃呵呵一笑:“没事,正好今日看看。”
苏婕妤见她坚持,也就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看了看两旁说:“娘娘,妾有话说。”
沈贵妃放下茶杯,示意屋里的侍女:“你们下去吧,我与苏婕妤说说话。”
待人都下去后,苏婕妤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妾知道自己像是有身孕了,但又不敢确定,还请姐姐恕罪。”
“有什么好恕罪的,呵,只是让我寒心了些。”沈贵妃冷冷地说。
“请娘娘恕罪,妾不敢禀报与姐姐是有原因的。”苏婕妤扶着身子站起来,上前跪下抓住沈贵妃的裙摆急道。
沈贵妃疑惑道:“什么原因?让你那么紧张。”
“姐姐也知道我多年怀不上孩子。姐姐虽不嫌弃我,但妾怕……所以便让家里人送了个求子方来。妾怀这孩子是用了药,才怀上的。”苏婕妤低声抽泣说:“怕出事,所以不敢告诉姐姐。”
闻言沈贵妃一阵惊讶,伸出手扶她坐到另一旁,默不作声思索着什么。
待苏婕妤平静了许多,沈贵妃看向她的肚子问:“这药有用?”
“妾家里人说这方子已经让人试过,都是是可以诞下孩子的。”苏婕妤看着鞋面又看向沈贵妃,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略带悲哀的神色:“妾入宫六年,若再不能有个孩子,妾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怀上,更何况新人要入宫了。妾不像姐姐还有皇上宠着……”说到这,她忍不住鼻头一酸,在这宫里无儿无女,又没有皇宠可怎么熬下去。
自己父亲又只是个不出挑的五品给事中,不像沈贵妃父亲曾是还是太子时的圣上的太傅。
沈贵妃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小腹,幽幽道:“有宠又如何,,若是能有个皇子,将来这天下说不定……”
苏婕妤不敢接这话,只摸着自己的小腹叉开花题说:“所以妾想赌一把,若是能生下个正常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妾都会很高兴。”
“正常?”沈贵妃回过神看向苏婕妤问。
“妾的母亲说毕竟是用药来的孩子,所以只有有八成的把握,能诞下正常的孩子。”苏婕妤看向沈贵妃小心地说:“所以妾不敢告诉姐姐。”
沈贵妃轻挑一下眉,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又不担心你生下孩子对我会怎么样,姐姐相信你。”
苏婕妤心下微定说道:“既然姐姐也知道了,妾也就安心了。”
“那方子……”沈贵妃迟疑道。
苏婕妤早有准备,将一块细绢纸从袖中取出递与沈贵妃:“这方子交于姐姐,希望姐姐能用不上它,到底是会伤身子的,妹妹是没办法了,方才用它。”
沈贵妃接过绢纸扫了眼,便放入袖中:“等会让太医瞧瞧,让姐姐也好放心些。”
苏婕妤有些不情愿,怕太医瞧出什么,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沈贵妃见她点头了,便对门外的花漾叫道:“花漾,让太医进来与苏婕妤看看。”
太医把脉后,沈贵妃看着有些忐忑又不敢说话的苏婕妤便开口问道:“林太医,怎么样?”
林太医摸着有些花白胡子笑着回话:“回贵妃娘娘的话,婕妤娘娘是有喜了。”
苏婕妤安下心来笑了,忙问:“孩子如何?”
林太医老神在在地回道:“娘娘脉象有些弱,需要好好调理。”
沈贵妃见他没查出是用了药的,便笑着让人赏了林太医并送了他出去。
“恭喜婕妤娘娘,贺喜婕妤娘娘!”花漾领着一群小宫女笑着向苏婕妤行礼道喜。
苏婕妤扶着小腹笑道:“杏香,快给花漾姑娘和各位姑娘看赏。”
沈贵妃也乐得做人情,也赏赐了给在场的人,众人一片和乐。
又留了苏婕妤多聊了几句,沈贵妃才吩咐花漾待会儿亲自把苏婕妤送回宿华楼。
“既然有了孩子,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吧。”说完沈贵妃便让人去与太后圣上皇后禀报,并让人送些补品去宿华楼顺便敲打敲打那里的宫人好生伺候着苏婕妤。
苏婕妤行了大礼诚恳地谢道:“谢谢姐姐。”
沈贵妃忙扶起她送到门口:“仔细些身子,回去好好养着,把孩子生下来就是最大的谢礼了。”
宋钰瑶正吃着如意卷,边听着身旁的女官回禀宫务。还是热乎出锅的如意卷才好吃,一口如意卷一口金菊花茶真真是不虚度这一日了。
正当她吃得开心时,雪松走了进来:“殿下,苏婕妤有喜了,已一月有余。”
宋钰瑶挑了一下眉,放下手中的如意卷对一旁的女官说:“把侍寝账簿拿来看看。”
“是,殿下。”女官应声回答,找出账簿后递了上去。
宋钰瑶翻看了一下,眯了一下眼:“时间是对的。”
五六年没怀上,这次一次就中了?还怀了一个多月才把出来,有意思。
宋钰瑶放下账簿,命雪松给宿华楼送些华美又不容易出错的首饰作为赏赐。然后又让一旁的女官撤下苏婕妤的牌子,让她好好安胎,做出了一个‘大度’的当家主母的做派。
从别宫回来的齐赋刚换上紫金色龙袍,便从崔胜嘴里知道了这个喜报,只淡淡让人送了些赏赐过去,便不再提。